扑面而来的,是酒香、菜香,以及来自沐漪寒身上的体香。
宇文睿微一晃神,才看清眼前的情状:屋内正中摆着一张花梨木桌子,其上干鲜果品诸般菜蔬摆了个满满当当,桌边放着一壶酒,两只酒盏。围着桌子,地上是两只Jing致的绣墩,一只上面沐漪寒俏生生地坐着,见她进来,连忙起身。
“吴公子!”沐漪寒敛衽行礼。
宇文睿定了定神,欠了欠身,“沐姑娘清减了。”
沐漪寒行礼的动作一滞,轻咬红唇:“吴公子还记得漪寒的模样?”
“啊?”就是看你瘦了些,和记不记得你的模样有什么关系?
沐漪寒心思灵透,见她这般反应,眸光一黯,不过一瞬,便起身让道:“吴公子,请上座!”
宇文睿颐指气使惯了,点了点头,也不客气,在另一只绣墩上坐了下来。
她此时才注意到自己对面就是一副Jing致的床榻,大红的纱帘垂下,大红的流苏悬在两侧。她眼神颇好,透过纱帘,瞥见了内里大红的锦被……
都是大红的?怎么看着像是洞房似的?
宇文睿越看越觉得别扭——
吓!不会是真的要朕和她洞房吧?
朕是女子啊!
额……当然了,朕就算是男子,也不能同她洞房啊!她又不是朕喜欢的人……
这样想着,宇文睿便坐不住了。
“沐姑娘,我想……”我想是误会了。
可不等她把话说完,沐漪寒已经斟满一只酒盏,捧着盈盈下拜道:“公子高义,救漪寒于急难之中,漪寒铭感五内,请公子满饮此杯,聊表漪寒之心意!”
说着,举酒盏过头顶。
宇文睿端坐着,微低着头看着跪拜在地的绝色女子。听到这番话,她心中并不好受。
一则,沐姑娘清丽绝俗,性子柔婉,本该是得心爱之人全心呵护,过那无忧无虑的生活的;然而却明珠垢沉,沦落到这步田地,成了猥|琐男人的玩物。她是大周子民中的一员,自己身为他们的君王,却对这种不堪又无奈的命运无可奈何。
宇文睿盯着那盏酒,回味着沐漪寒刚说过的话,只觉得是在打自己的脸。
二则,前日自己信誓旦旦地答应红儿要来救沐姑娘,可临到眼前,真正救了她的却是阿嫂。虽然阿嫂是压过自己赢的,而且一会儿回宫等待自己的还不知是什么呢,或许阿嫂会再次生气不理睬自己吧……然结果就是这样:自己不是那个真正救她的人,又有什么脸来承她的谢意?
宇文睿于是坐着没动,温言道:“沐姑娘,你先起来,我有话说。”
沐漪寒执拗地没动:“吴公子是嫌弃这沁芳阁的杯子脏吗?”
宇文睿愕然,摇头道:“不是这话,你且起身。”
沐漪寒面露凄然,轻轻别过脸去,不为所动。
宇文睿暗叹一声,只好站起来,蹲下|身,扶住她的双臂:“沐姑娘,我没有嫌弃的意思,只是心中有愧罢了。”
沐漪寒微诧,抬眼对上她近在咫尺的双眸,却在对上的一瞬又不自然地垂眸,软声道:“公子为何心中有愧?”
宇文睿趁她晃神,从她手中抽走酒盏,拉她起身:“救你的不是我……”
沐漪寒沉默一瞬,道:“吴公子同那位公子熟识?”
“说来惭愧,那位‘公子’是我的家人。”
“家人?”沐漪寒惊诧,竟忽略了宇文睿的手正牵着自己的。
宇文睿并不惯于男子做派,潜意识中她仍是把自己当做女子,女子拉女子的手,总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吧?
“那是我的长嫂。”
沐漪寒倒吸一口凉气,不知是因为意外还是恐慌,娇躯竟是一哆嗦。
被自己握住的软滑手掌骤然冰冷,宇文睿大觉奇怪:“沐姑娘冷吗?”
沐漪寒机械地摇了摇头,咬唇咬得更深:“她是你的……长嫂?”
“正是。我兄长过世得早,长嫂如母,抚养我长大成人。我从小就顽劣不堪,没少让嫂嫂忧心……”
宇文睿的心头划过愧意。她想到阿嫂的种种好处,以及七年来的点点滴滴,胸口涌上又酸又涩又甜蜜的感触,心神不禁一荡,惟愿快些见到阿嫂,不论她如何惩罚自己,只要快些见到她,怎样都好。
沐漪寒神情古怪,仿佛难以置信似的:“你来这里,你阿嫂竟然……竟然……”
宇文睿勾唇笑道:“你看我阿嫂不声不响地走了,回到家中,说不定会如何惩罚我呢!”
沐漪寒凝着她甘之如饴的模样,只觉心惊,暗道自己十六年来经历的种种竟然全不如今日之震撼。她于是试探道:“你阿嫂对你……”
宇文睿无奈笑道:“阿嫂对我是恨铁不成钢。她一直希望我像我兄长那样撑得起家业来,可我总是贪玩……哎,沐姑娘,先不说这些,我看你是不是病了?身子怎么冷一阵热一阵的?我略懂医术……”
说着,宇文睿右掌的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