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女子的武功套路,想看清女子的来历。结果,发现女子用的不过是江湖上最最寻常的八卦掌。
最平常的掌法,人家都能练到这种程度,宇文睿大感挫败。
她心神一松,不提防白衣女子左掌虚晃,右掌疾攻她左胸口。
宇文睿登时凛然,一矮身,只堪堪躲过心口紧要处,女子素掌正拍在她左肩下。
宇文睿受力,身形不稳,“噔噔噔”向后退了三四步,才将将站稳。
她下意识地抚上伤处,却发现那里只是气血一滞,旋即恢复如常——竟然没受一点儿伤。
宇文睿皱眉,困惑地抬头看向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也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小丫头,想看清我的武功套路吗?呵,不专心啊!”
宇文睿囧。
不待她开口说话,白衣女子续道:“这套掌法,可识得?看仔细了!”
说罢,双掌一摆,如大鹏展翅,又如灵鹤翔云,直扑向宇文睿——
(鹤舞白沙,我心飞翔)
宇文睿惊得瞪大双目,险些忘记躲闪。
这一式,叫做“鲲鹏扶摇”,乃是师父所传的“南华掌”中的一招,取自庄子。最最关键的,师父说过,“南华掌”只有本门弟子才会秘传。难道,这白衣女子,竟然是自己的同门?
宇文睿狼狈地躲过这一式鲲鹏扶摇,身形未稳,白衣女子又扑了过来。
宇文睿的脸立马黑了:敢不敢换一个招式啊?别告诉我你就会这一招儿!
须臾间,白衣女子左一个鲲鹏扶摇,右一个鲲鹏扶摇,一来二去使了六遭。
宇文睿的小脸儿黑得发紫,紫得发亮,她再也忍不下去了,蹭的跳出圈子,恨恨地看着对方,咬牙切齿道:“你到底是何人?戏耍朕很有趣吗?”
白衣女子瞧着她汗涔涔的小脸儿,加之一脸的羞怒,“噗嗤”失笑:“小师妹,你可看得清楚?方才姐姐我虽说用了六次同样的招式,手法、方式可是不同的!”
宇文睿呆怔:“你、你叫我什么?”
白衣女子大大方方道:“小师妹,我是你师姐,柴麒,柴扉的柴,麒麟的麒。”
宇文睿张大了嘴,半天合不拢,继而嫌弃道:“拿什么证明你是我师姐?就会那一招儿……”
柴麒不以为意,笑道:“信不信是你的事,送不送到是我的事。”
“送到?”
柴麒也不啰嗦,探手入怀中,取出一封书信,掷向宇文睿:“师父给你的信!”
宇文睿慌忙接住,借着月光,细细观瞧——
信封上,“睿儿亲启”四个墨色字,端方沉稳,正是师父的手笔。
宇文睿呼吸一窒,迫不及待地拆开信封,掏出里面的一封薄纸:“睿儿,汝天资聪颖,不拘俗法,又心志坚毅,虽世道维艰,然尽力而为,必有所得。只‘世情’二字,非唯人力即可求之。切莫偏执,谨记谨记!为师一生执念,误人误己,而今想来,悔之晚矣……天高地远,以此永诀。”
看到最后一句话,宇文睿身躯一抖,手中的信纸险些跌落。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柴麒,凄冷的月光投射在她的面庞上,惨白。
“师父她……她到底怎么了?怎么说、说……”怎么会说永诀?
柴麒面露痛苦:“永诀吗?自然是说永远见不到了。”
“难道师父她……”宇文睿不敢说下去了。遥想师父清冷傲然若仙人之资,她怎么会……怎么会?
柴麒凝着宇文睿,深吸一口气:“不是,却也……哎!你知道修仙吗?”
宇文睿拧眉:“凡人修仙?羽化?”
柴麒点点头:“差不多。总之,师父走得是仙途,她活了百余岁,就是为了这一天。”
“你、你说什么?百、百余岁?”自己没听错吧?师父看起来,不过才三四十岁年纪。
柴麒笑,得意,似乎宇文睿被隐瞒是挺有趣的一件事;可那笑中,却掺杂着缕缕凄凉:“师父一心执着于仙道,她早算出近日将有大劫,遂去了昆仑山闭关。她临走时说,若是她一月未归,就命我带着这封信,来大周禁宫寻你。”
宇文睿用力吞咽,压下心中的惶惑不安:“大劫……是什么意思?”
柴麒淡笑:“凡人成仙,岂是那么容易就做到的?不历劫如何有资格脱却凡身?”
宇文睿急道:“师父会不会有危险?”
柴麒瞥她一眼,然后仰着脸,看着墨蓝色的夜空,声音冷然得像来自另一个世界:“历劫成功,就是超凡入圣;不成功……则米分身碎骨如齑米分……”
宇文睿闻言大恸:“为、为什么?”
柴麒冷笑:“那是她心中的大道,就像你想要一统天下,她只想飞升,看更广阔的世界。”
宇文睿沉默了。一统江山也罢,飞升成仙也罢,千千万万人中,可有一人能够做到?这条路也罢,那条路也罢,走起来都太难太难,同时,也太过孤独了。
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