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英雄好汉都是如此……然而,在她的内心深处,最最真实的心思,是不是以为我而留下疤痕为荣?甚至,她是不是存着时时让我看到这个疤,便总会心疼她,总会对她狠不起心肠的心思?
所以啊,爱情中,彼此的心意没有十分明了时,猜疑是最可怕的事。因为猜疑而芥蒂,因为芥蒂而生事端。
景砚心中不快,于是不理睬宇文睿的话茬儿,自顾自道:“一会儿秉笔和侍墨送来汤药和红枣羹,皇帝趁热吃了,早些歇息了吧。”
宇文睿闻言,不解地看着她。
景砚转向云素君,温言道:“皇帝的身体,还请郡主多费心思。”
云素君忙欠了欠身,“分内事,臣定当尽心竭力。”
宇文睿越发觉得这话头不对,急撑起身体,慌道:“阿嫂,你……”
“皇帝既然无恙了,哀家要回宫歇息了。”景砚淡淡的。
“诸位臣工还候在偏殿,半句话还没问呢!阿嫂怎么能走?”
“太|祖皇帝遗训,后宫不得干政。皇帝难道忘了吗?”
宇文睿被噎住。列祖列宗的遗训,她幼时就随着御书房的师父读过,岂会不知?可此情此景,阿嫂之前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拎出了太|祖皇帝的遗训?
她心中忐忑,瞄着景砚淡然的脸:阿嫂心里不痛快?
宇文睿心虚地转走目光,有种被窥破心事的不安感涌了上来。
云素君旁观这一幕急转直下。她是局外人,此刻能做的,也只有眼睁睁看着太后离去。
步出寝宫,登辇之前,景砚不由得抬起头,望了望头顶的天空。
墨色的,纯然的墨色的天空中,不见一颗星星,连小小的一弯月牙,也因为天Yin的缘故躲进了云层中,不见了踪影。
黑沉沉,没有光亮。
这让她更觉得心中压抑。
怕是要有一场大变故等待着她吧?
曾经,因为皇帝年幼,她不仅担起了后宫的事务,还要参酌前朝的大政。那段日子,真是累心费神,唯恐半步行错。自家米分身碎骨她不怕,她怕这万里江山因为自己哪怕一个小小的疏忽,而陷于万劫不复之地。
一路走来,艰辛又忙碌,可她的内心里是充实的。
因为充实,可以暂且忽略那刻骨铭心的疼痛,何况,她也是感兴趣于这些的。能够亲手处理国家大事,让她觉得自幼时起读过的书、学过的道理,都没有白白经历。
然而,如今,曾经的小皇帝长大了,又对自己起了别样的心思。自己却还出于习惯陪她协理朝政,竟早将昔年出嫁前夜老父亲的嘱咐丢在了脑后——
“朝堂大事,自有皇帝去处置,你万万不可插手……太后乃巾帼雄豪,要敬之恭之,切记切记……”
十余年了,皇帝换了人,对自己的情意却还是……
太后变成了太皇太后,退养在寿康宫中,余威却还……
历史,总是在以它独特的方式重演着。
她景砚,可以把所有的权力都交还给皇帝。可若是,十三年前的一幕再重演呢?又该如何面对?
霎时间,景砚只觉得寒风刺骨,她不由得裹紧了身上的披风。
但愿——
她再次仰起脸,对着上苍,默默祈祷:但愿一切都会温和地发生,温和地结束。若老天非要撕心裂肺,非要惩罚,景砚愿以一身承担。
刑部尚书和京兆尹忐忑不安地跪在寝宫的金砖上。这里,可比外面的偏殿暖和了不止一分两分。鼻端徐徐飘来香鼎内安神香的气息。再暖的氛围,再安神的香,也没法驱散他们此刻心中的惶恐。
二人垂着头,不敢直视一丈开外盘坐在罗汉榻上的少女。
十八|九岁的少女,说句不恭敬的,比他们的孙辈大不了几岁。可是,那份不怒自威的气度却摄人得紧,随意披在肩头的明黄色绣龙便袍,更衬得她如高高在上的神祇一般。
宇文睿胡乱翻了几眼手中的折子,扫一眼跪在地上的两个人。她知道他们这会子都在担心自家的乌纱帽,可她的心情又会好到哪里去?
“啪——”
折子被她扣在了身侧的几上。
两个人听得这一声,同时不禁一抖。
“这折子,朕懒得看!你们自己说!”宇文睿绷着脸,点名道,“京兆尹,你先说!”
京兆尹脊背发紧,涩着嗓子先开口道:“陛下明鉴,逸王府的火已经被军民合力扑灭了……逸王府大半被烧尽,过火共……”
宇文睿拧眉,不客气地打断他:“朕没空听你扒拉算盘,烧了几亩地几间屋的!逸王呢?逸王如何了?”
京兆尹登时面如土色,嗫嚅道:“回陛下,并没……并没见到逸王的……”
他Jing神太过紧张,口一滑,险些溜出来“并没见到逸王的尸首”。幸好他的脑筋转得还算快,忙及时打住了。
宇文睿的眉头拧得更紧,“几个时辰的火,你们是如何救的!难道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