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她之后还是总想起,想一回便难过一回。
凡人寿终正寝,还可转世轮回,但桃花仙不过是与一凡人相恋,便要受灰飞烟灭的重惩,实在很引人唏嘘。
汉王说完了,便迷惑地望着王妃道:“天庭果真不许仙人与凡人相恋么?”
一话本中的故事,她牵挂了大半年,又问得这般认真,王妃微微笑了笑,声音温缓:“天上的事,凡间怎能知晓?只是仙凡之别,有如天地之隔,想来,确实容不得有仙凡相恋之事的。”
王妃也这样说,汉王便垂下脑袋,她原想问一句为何容不下,后一想,也不知为何,就问不出口了,只换了个问法:“倘若真有仙凡相恋,动了凡心的仙人,果真会被天雷打得魂飞魄散,灰飞烟灭么?”
她低着脑袋,王妃看不到她的神色,只能见她发顶的小金冠,连同声音也是闷闷的,又不自觉带了丝期盼,像是期盼王妃可否定她所言。
她说的话,殿下从不怀疑,与其让殿下这般记在心上,想起便难受,不如就哄她释怀,也算个安慰。
王妃摸了摸她半披在肩的发丝,一面想,一面道:“殿下看朝廷,是如何对待触犯国法的罪人的?”
汉王不解其意:“重责诛,轻则笞。”
“依殿下看,仙凡之恋,是重,是轻?”
汉王自然以为是轻的,但她不是仙,万一仙人以为是重呢?汉王便有些纠结地望着王妃,不敢断言。
王妃微微一笑道:“一未伤人性命,二未引来天怒,想必,算不上重,灰飞烟灭之说,只是写这故事的人,有意往重了说,使人为桃花仙难过罢了。”
汉王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对,必是这样的。”
又不是什么天怒人怨的大事,只是二人之间,心动了动,即便一个是仙,一个是人,也不至于受那样重的惩处。
汉王笑眯眯地望着王妃,高高兴兴的,又拉着王妃的手,软软地道:“还好,我们在一处是不需那般坎坷的。”
她说的在一处,便是如眼下这般在一处,并无旁的意味。王妃望着她乖巧天真的面容,笑了笑,也道:“幸甚。”
如此便算是将殿下哄好了,她也不会再执著着桃花仙。王妃又看了一眼她那纸上的阵,只是一小阵,拙劣得很,玄术深奥,这世上能布大阵的,也是寥寥无几。
王妃正欲起身,汉王忽道:“不必灰飞烟灭,那天庭又会如何处置她?”
王妃顿了顿,轻声道:“至少,也是仙人永隔吧。”
汉王点了点头,虽仍遗憾,但相比灰飞烟灭,已是好得太多,她也不那么难过了。
谁也不曾到过天界,更不曾亲眼见过仙人。写话本的是胡诌的,王妃所言,也必是依情理推断,两者皆非事情,但汉王就是愿意相信王妃说的方是真的。
她将藏在书架后的话本取出,放到一堆看完的书籍中,算是将此事做一终了。
又过数日,圣驾终于返京,朝中掀起一阵轩然大波。
何人敢刺圣驾,陛下在邙山,又是何处泄露消息,刺客又是如何突破山下防卫,进入深山,埋伏在皇夫的草庐外的。众多疑点,必是要查明白的。
大臣们连连上书暗示,当先查问汉王。
皇帝未允,只令刑部与大理寺,照眼下有的线索去查,不可冤枉好人,也不可轻纵一个恶人。
汉王听闻,笑眯眯地望着王妃道:“果真无事。”
王妃淡笑不语,只伸手掸去她肩上掉落的雪花。
她们此时刚下马车,正走在宫道上。
今日除夕,与皇帝血脉近的宗亲需入宫饮宴,以示天家和睦。
出门时尚是晴好,不过半个时辰,便落起雪来。汉王与王妃皆着大氅,大氅外又披了一身绛紫的披风,从背后望去,便是一对珠联璧合的璧人。
雪落得不算大,汉王肩上的雪花掸去了,她望着王妃轻笑,也学着她的样子,将她发上的几片积雪拂去。
因是除夕,宫人们的神情十分鲜活,见了汉王与王妃纷纷问安。她二人的侍从远远坠在身后跟着,未得召唤,并不走近,像是扰了她们。
汉王是怎么看王妃都觉得好的,她也说不上这心情是怎么来的,只觉得一见王妃,她便欢喜得紧。
王妃往前行两步,见汉王总在看她,不由淡笑道:“殿下为何总是看我?”
汉王黑亮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我喜欢看你。”
孩子话。王妃一笑而已,摸摸汉王的脑袋,柔声道:“过了今日,便是一年新岁,殿下长了一岁,可要懂事一些。”
汉王那双黑如点墨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王妃,她点头,认真道:“我们要好好过日子,我是该懂事一些。”
她们步入一处游廊,雪零零散散地随风飘入,汉王衣领处有些散了,王妃停下步子,随手替她重新系了披风的系带。
汉王稍稍倾身,好让王妃系得方便些。
王妃重与她打了个结,抬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