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她的发顶。那手心温暖依旧,汉王一呆,猝不及防,泪水便掉了下来,她连忙抹去了,重新正肃了容色,双眉一竖,仿佛一只张牙舞爪的小老虎,站起身来,凶巴巴道:“你不答应,我就只好令府中侍卫押送你去了!”
她虽不济,府中却也有几名忠心耿耿的侍从。王妃弱女子,定然无力反抗。
她以为她这话已是严厉之极了,定会使王妃伤心的,然而王妃却只略略蹙了下眉头,望着她,叹息般轻浅地唤她:“殿下。”
那声轻唤中带了些责备,带了些无奈,更多的却是温柔与包容,使得汉王眼眶一热,忙撇开头去。
王妃绕过她们之间的几案,走到汉王身旁,携了她的手。汉王抿紧了唇,一声不吭,她眼中黑沉沉的,仍是坚定,却不敢再看王妃了,唯恐看一眼,便再难舍得送她走了。
王妃挨在她身旁坐下,轻柔道:“殿下且将那日情形与我说说。”
汉王静默片刻,她终是无法不听王妃的话的,便将那日情形说了一遍。陛下如何召见,如何提起与她把脉,她如何推辞,陛下与皇夫又如何坚持,把脉之后,皇夫又是如何不动声色。
她记性好,记得清楚,说出来,也甚是明白。
说罢,汉王双眉轻轻一耷,语中满是沮丧:“我原以为是皇夫医术浅薄,并未诊出来的,便于出宫途中,问了那小宦官,他答,皇夫医术高明,便是太医署中的太医也少有及得上的。”
如此高深的医术,又岂能瞧不出所诊之人是男是女。
汉王低头,看了看王妃牵着她的手,莹白如脂,纤柔无暇,握着她的手,力道并不重,只需轻轻一挣,便可挣开,汉王却不舍得动一下,只盼阿瑶能与她多交握一会儿。
王妃神色沉静,目中若有所思。凡事总有个道理,那皇帝一心扑在朝政上,何以忽然对殿下上起心来?
王妃虽身在内宅,于朝事上,却比汉王更多留了几分心。稍加思索,便想起,皇帝无子,大臣们几番谏言,恳请皇帝立侍君,这几日连丞相都日日劝谏。
必是因这一桩了,先帝诸子已只余殿下一人。皇帝知晓后嗣无望,便将主意打到殿下身上了。念及殿下大婚已有数年,尤无消息,便召了她去,令皇夫亲与她诊看,倘若于子嗣上有什么不足,也好早日调养。
第三十五章
王妃想明白了, 倒也不觉此事难解。
皇夫邙山遇刺那回, 她恐皇夫当真身亡, 引得皇帝大怒, 累及汉王府,便在将殿下哄睡后赶去查看。
她到时, 太医拔完了箭,皇夫已只剩一口气, 勉力吊着, 若只这般下去, 必是凶多吉少。她以灵气,替皇夫续了气, 又设法护住她的心肺, 驱使药效散发出来,施法使伤口愈合。也是皇夫命不该绝,如此下来, 竟也叫她挺过来了。
也是那回,无意中让她发现, 皇夫殿下也是一名乔装成男儿的女子。
既是女子, 自是不能与皇帝有子的。大臣们日日盯着天子内闱, 纵是再好的性子,也禁不住这般左劝右谏,何况那皇帝一向很有主见,哪里忍得。
倒叫殿下,无故受惊。
“此事, 倒不难解。”王妃缓声道。
汉王先是一惊,随即一喜,喜色还未在她脸上漾开,便又全数散去,化作忧色与了然。王妃很厉害,汉王一向知道的,但若要说朝廷大事,王妃势必不懂的。又想到阿瑶自小在京外,京中那些风波与她而言必是陌生得很。
汉王便弯了弯唇,又显出信任的模样来,点点头,认真道:“自是不难,我已想到法子啦。”
王妃不语,只脉脉地望着她。
汉王略感心虚,她努力撑住了面容上那份轻松自若:“你且避一避,事一了,我就接你回来。”
“不必如此。”王妃温声道,“殿下好生入京,什么也不必说,什么也不必做,只待陛下召见,若一月之内,宫中无声响,便是陛下欲将此事轻轻揭过了。”
她想得明白,将心比心,皇夫余生还有数十年,谁能保证数十年中,她那身份必不会揭破?倘若今番皇帝严厉惩治陛下,来日皇夫身份揭破,她又该如何处置?便是为来日计,皇帝也不至于因此事冲殿下下手。
只虽如此推断,倒也不敢将希望全寄在皇帝心意上。
她已想好了,倘若不能善了,她便带着殿下远离京师。殿下性情恬淡,虽生于宫廷,对名利权势,却是不大讲究的,纵然往后垂钓江渚,闲云野鹤,想来也能自得其乐。
汉王不知瞬息之间,王妃已将进退都想好了,只以为王妃又在安慰她,仍是不肯答应。
殿下心思简单,王妃恐她知晓皇夫身份,往后奏对时,克制不住带出来了,反倒不好,便也未将此中情由告知她,只与她徐徐分析,陛下是要做明君的,从前诸王入罪,是因不得不除,而非她嗜杀成性,何况诸王之中,真正录了死罪的,也唯止弑君的晋王一人,其余几王都还好端端的活着。
而殿下不然,每日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