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一红,微施一礼:“有劳卢卿。”
卢尚书板板正正地回了一礼:“臣分内之事。”
与卢尚书这一问一答,使汉王放松不少,她总担忧自己做不好。然有老尚书这般尽心,即便不能万全,也不至于添乱的。
二人已坐了半个时辰之久,卢尚书衙署中尚有事要处置,不好在府中久留,见汉王疑问尽消,方道:“最迟后日,必得启程,那位县令的证物能抵京自是好,若是不能,也只得烦请殿下,至二郡细察了。”
时间紧迫,实则连明日一日拖延都勉强得很。
汉王凝重颔首,当即告辞。
那县令送入京的奏疏与证物,必对二郡境况详加描述,离京前若能看上一看,总好过两眼摸黑。
可惜直到翌日黄昏,京师城门落下,也未见证物入京。
汉王不免忧愁。
心中发愁,兼之立即就要出京,要有数月见不到王妃了,汉王怎么也睡不好,窝在王妃怀里,絮絮叨叨的,好像有说不尽的话要与王妃倾诉。王妃耐心听着,直至过了子时,汉王仍是半点睡意也无,方不得不略施法术,让她昏睡过去。
二郡路途遥远,往来便需月余,为不错过宿头,商旅一贯是日刚亮便启程。
汉王醒来,还不到卯时,王妃已起身了,正为她重新盘点了一番衣物用具,以免遗漏,路上麻烦。
汉王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望了一眼窗外,窗外只微微一点亮光,天上还有繁星闪烁。汉王低垂了头,很是沮丧。
王妃见她醒了,回身来坐到她身旁。
汉王很不高兴地道:“我昨晚睡着了。”
王妃摸摸她软乎乎的脸:“殿下要起早赶路,自是要好生睡上一觉,养足Jing神。”
汉王蹭了蹭王妃的手心,还是不高兴,眉眼间都是低落:“我原想不睡的,就能与你多待一会儿了。”
睡着,一睁眼就是天明。她有许久不能见王妃,多看一眼都是好的,偏生她抵不住睡意,竟睡过去了。
王妃一愣,不免又是暖暖的一笑:“真是傻。”
汉王被说傻也不生气,蹭到王妃怀中要她抱抱。昨夜,她想到天一亮,就要与阿瑶暂别,便很不舍。眼下天已亮了,她突然就一点儿也不想离京了。
王妃抱着她,像抱着一个大孩子,叮嘱道:“殿下此去,佩囊不可离身,要时时都带着。”
汉王点点头。
“遇不决之事,不可鲁莽,问策卢尚书,再行决断。”皇帝既能将卢尚书派与殿下,便可见卢尚书是可信之人。
汉王又点了点头。
其余也无甚可叮嘱,王妃在她额上亲了亲。她双唇柔软且温暖,汉王终于显出些笑意,认真地伸出两根手指,道:“要亲两下。”明日就不能要阿瑶亲亲了,她要多一下。
王妃如她所愿,这一吻落在汉王的唇上,汉王轻轻地“唔”了一声,搂住王妃的颈,不依不饶地回吻起来。
一吻过后,二人脸颊都泛起红晕,汉王终于觉得心满意足,恋恋不舍地起身,更衣。
再是拖延,也有分离的时候。用过早膳,天已大亮。
汉王走出王府,王驾仪仗皆已候在府门外。王妃送她到门前,为她理了理衣领。汉王一步一回头,万般不舍。
她想,倘若她哪里都不必去,永永远远在王妃身边,就好了。
可偏偏,谁都躲不过离别。
在京之时,汉王尚还提心吊胆着办不好差使,一离京,她满脑子便只余下王妃,唯有偶尔卢尚书与她讨论二郡状况,方能稍稍好一些。
卢尚书见汉王殿下一离京就有些神思不属,也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若说是忧心二郡境况棘手,却也不致如此茶饭不思。
一时间,汉王竟颇有些高深莫测起来。
奔波赶路,委实称不上愉快,尤其卢尚书年老,更是吃力困顿。汉王见他那车远不及她的王驾舒适,便不时邀他同乘。
汉王尚未及冠,年岁少少便如此深沉,卢尚书官至二品,于官场之中摸爬滚打了大半生,又任了刑部尚书,好人坏人,Yin险之人,心善之人,哪一等人未曾见过,却无论如何,也看不透汉王。
说她高深莫测,她又善良得很,偶尔穿城而过,也从不遣人清道,以免惊扰百姓。说她心思浅显,她又日日不苟言笑,时常凝眉沉思。
话又说回来,不惊扰百姓自是仁义之举,然若是汉王果真有那份心思,此举便是招揽民心。
疾行将近十五日,一行人来到一处荒山。天色已晚,不好连夜赶路,汉王听从卢尚书之言,下令安营,在山中宿一夜。
行军之人,错过了宿头,在山中歇上一夜是常有之事。汉王护卫之中多是自军中Jing挑细选的Jing兵良将,当下熟门熟路地扎起帐篷,生火做饭。
汉王下了车驾,才发觉此处风光怡人。四下是绿意葱茏的密林,一条称不上宽的道路在林间穿过。往前走上数十步,竟还是一处悬崖,站在悬崖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