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音讯。
“究竟是哪里出了岔子?”叶茗德在房中呢喃自语,背着手踱步。天一亮时他就做了决定,这最后一日要是再没有任何消息,怕是要与长公主商量应变之策了。
叶茗初虽然记得三日之期,但似乎比其他人都更为平静淡定,仿佛不到最后一刻仍是留有一线生机般的从容。利用闲暇时光,逛了逛边城,又跟着二哥去了几回军营,这些都与他从前在京城时的生活大相径庭。他却欣喜地发现,自己竟然有些喜欢上了这边城的生活。只是,叶护卫最近的举动变得跟从前不太一样,叶茗初看在眼里却没有出声,只是一直默默地观察着。
“叶护卫,难得今日你轮休,不若与我一同出去走走吧?”叶茗初一大早就将正要出门的浮生拦了下来,拱手笑着说。
“叶大使?今日的天气并不算好,外出似乎也没有什么好逛的。而且,重任之期即将临近,恐怕在下无暇去欣赏街上的悠闲了。”浮生礼节性地回了一笑,但随即敛了神色。她现在是分秒必争,可是叶茗初非但没有丝毫着急的样子,还想起来要去逛街。
一个大男人,整日想着闲逛,也不知是怎么想的。浮生对于叶茗初的态度一直都是中立的,只是在送亲途中见其应变能力尚可,又暂无看出任何二心,也就对其没有敌意。但是最近她发现叶茗初总是会在自己要外出时,跑出来截住自己,还会提出一些莫名其妙又无足轻重的理由,起初自己还会搪塞过去,但现在已经火烧眉毛般地紧迫了,连叶茗德都开始有些坐立难安,他却还是像往常般悠闲。这让浮生产生了强烈的不满,按照自己的脾气,要是叶茗初真要误事从而将沈暮歌推入险境,她才不会理会什么送亲大使的身份,更不怕镇国公府的追究,一剑就可以将其斩杀于眼前。
叶茗初脸上依然挂着淡然的笑意,似乎并未发觉浮生身上隐隐的杀气。听得刚才叶护卫的话,只稍微顿了顿,接着道:“叶护卫别着急,在下只是想着这些日子来你为了这件事太过于忙碌,整日早出晚归,怕会累坏了身体。”见浮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盯着自己看,叶茗初笑眯眯地又继续说:“在下原本是想邀请叶护卫出去走走,也能放松下神经,才能更好地迎接重要之日和重要之人。”
叶茗初话音刚落,浮生的眼中就闪过一道寒光,无论刚才叶茗初说话时的语气多么如常,表情多么无辜,都无法掩盖一个事实:自己最近早出晚归的行踪已经被他看到。而且结尾那句重要之人又是何意?他用了迎接一词,那么说的必定是来人。连叶茗德都没有把握确定会来的人,叶茗初又是怎么知道的?还是说,他已经通过跟踪自己而知晓了蒙鲁吉?
不,这不可能。浮生很快就否定了心中这个推断。一时失笑,怪自己反应过激才差点被误导。就算退一万步说,叶茗初跟踪了自己,自己尚未找到的人,他又是会如何发现其身份的?最主要的,是自己又怎么可能连被叶茗初跟踪都不知道呢?
想明白了的浮生又朝叶茗初看了几眼,见其也正在看着自己,刚才轻松的神情已经褪去,此刻正颇有深意地对着自己微笑。浮生吃不准叶茗初知道了多少,但眼下她的确没空与他在此纠缠,拱手道:“多谢叶大使一番好意,在下心领了。既然叶大使也知晓事情的紧急性,还望多费心。”正准备离开,浮生想了想又开口道:“今晨叶某在长公主处见到镇远将军,他还在为此事脸带愁绪。不如请叶大使移步前去邀约叶将军一同出游,想必更有成效。”
果然,叶茗初脸上一僵,也不再答话。
浮生走远了几步,无奈叹了口气:亏得自己天真,还以为远离了京城朝堂,就能暂时抛开那些尔虞我诈,可是刚才见到叶茗初,就让她从前的记忆都回来了。当日叶茗初在书房里宣读的那份密旨,将长公主、镇远将军和送亲大使这三个身份形成了相互牵制却又不得不互为依赖的关系。若是这稳固的三角关系得不到巩固与延续,不管是谁,都没办法安然无恙地回到京城。
由不得地赞了句当今圣上,人在皇宫中,却能将千里之外的边城控制得如此好,不惜将自己的女儿也牵扯其中,只为将这份牵制缠绕得更为牢靠。人一旦站到权力顶峰,就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止他维护权力的欲念了,谁都不能。尔后她又联想起距离自己一步之遥的武林盟主之位,还有为了夺取盟主之位,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心中又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正当浮生一筹莫展之时,叶四箫的密函给她指明了方向。原来忽然出现在边城又神秘失踪的蒙鲁吉去了飞叶山庄,并且点名要见昔日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少庄主叶缥遥。叶二爷倒是没有表态,叶四箫想了想,还是决定知会她一声。
再次进入密道,见叶老四还未到。浮生拿出腰间的那封信,若有所思地反复看着信封。脚步声传来,引得浮生转过头,四叔的身影一出现,两人脸上俱都是一喜。
“四叔。”
“嗯。”
平平淡淡的声音却将密室里的寒意驱散不少,浮生听完四叔言简意赅地叙述,便将刚才拿在手里的信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