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时光,一秒可以有一个世纪般漫长。夜一不晓得这六个小时是如何过来的,或许说,夜一根本不晓得过了多久。在一片混乱的世界,混乱的思绪,混乱的感触、混乱的记忆,全部都是如此的混乱!
六个小时以前,夜一在碎蜂病房的配套房间里醒过来,不知何故头痛欲裂。缓了一会后,终于好过一些。当注意力不再放在头疼的问题上,夜一蓦地意识到一个可怕的问题,她为何会睡在这里?又是何时睡去的?这是一个漫长的思索过程...,...夜一足足回忆了一刻钟,仅能记起碎蜂缝合手术之后,麻药还未过去处于昏迷状态,所以自己打算到楼下去买些简单的食品将就着吃一些,然后...,...回来之时,在护士站听见了令人难过的言论。再然后,自己恍恍惚惚的往回走,似乎不小心撞上了一个人...,...记忆便断在这了。接下来的事情,无论夜一怎样去想,都没有一点印象。夜一着实纳闷,可又无计可施,心烦意乱的走出房间,碎蜂依旧安安静静的躺在病床上,就如从手术室推出来时一个样子。夜一轻轻叹了口气,仔细入微的替碎蜂盖好棉被,然后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出神。病房里诡异的安静,静到人浑身不自在,就像,本来理所当然应该存在的一些东西,忽然不见了...,...一瞬间,夜一觉得血ye凝固,头皮发麻,双耳轰鸣!夜一缓缓的扭动头颅,看向摆在一旁的心电监护仪,那一道直线像是一枚末日炸弹,摧枯拉朽,轰塌天地!
接下来的事情如走马观花,时至此刻,夜一也迷迷糊糊的,懵懂不知。总之,许许多多的医生来了,一张张惨白与惊慌的面容不断交错,夜一眼中所视是苍白与黑暗的浑浊色彩,耳中所闻是沉闷压抑的绝望嗡响,直到护士推着碎蜂进到手术室,夜一麻木茫然的跟着想进去,却被人拦在外面。所以便坐在这,就这么坐着,好久好久...,...
什么是世上最沉痛的苦难?那是用语言无法述说的...,...
什么是世上最绝望的悲戚?那是用任何方式也无法倾泄的...,...
而这一切,全是无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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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圈在空中荡开一层又层,弥漫四处。呛人的烟味在医院这个地方飘荡显得格格不入,可是无人敢来阻止。蜂守靠坐在走廊边的凳子上,仰头盯着混白的天花板,指间的香烟一根接一根。曾经沉稳有力的目光已如暗淡的星辰,浑浊迷惘。所有威严与荣耀荡然无存...,...就像是一个倾家荡产的失败者,落魄潦倒...“你和碎蜂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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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无言以对,还是已经顾不上一切了呢?蜂守牵嘴苦笑,四十多岁的男人,在这一刻落下眼泪,没人会嘲笑吧?蜂守狠狠吸了口香烟,再吐出,然后看了眼身侧呆坐的夜一,那个样子,说是悲痛欲绝,不如说彻底懵了。是啊,谁又能料到呢?这,突如其来的噩耗...,...“你不回答也没关系,反正我早就知道了,不过碍于碎蜂的病情,我不愿在这种时候揭穿,让她再受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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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依旧是沉默。不过蜂守也不必听到回答,此时此刻,说这些话,或许只是想宣泄一些东西。亦或许,是祈祷...,...走投无路的时候,人们总是寄望于未知的神明赐予怜悯与奇迹。蜂守十指相扣,凝望毫无意义的一点,目光忽而深远、温柔,自语轻念:“碎蜂的母亲在生下她那一年就去世了,家里的老者说,是这个孩子克死了她的母亲,要我将她流放。封建迷信害死了多少人,我从来不信这些,我只信我自己!所以我痛恨自己,是怪我不够强大,所以救不了我的妻子。但这个孩子,即便拼上我的全部,也要她健健康康的长大,快快乐乐的生活。这么多年过去,我以为我已经足够强大了,能够保护好所爱的人,可是老天似乎不想放过我啊...,...要是,连碎蜂也走了...我想...,....”
“碎蜂不会有事。”夜一像是从一场冗长的噩梦中惊醒了过来,侧首与蜂守对视,浑沉的目光一点点凝起光亮,坚定而决绝。
蜂守愣了一下,似是没有想到夜一会忽然搭话。许久,蜂守凄然一笑,悠悠念道:“我也想,想我的女儿会没事...,...期望神明庇佑吧。”
“神明要是有一点怜悯之心,这个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人遭受苦难了。”夜一抽身而起,直言不讳的嘲讽,转而往楼梯口走去,道:“我想起来了,还有一个人,或许能让奇迹再一次降临。”
“...,...还会有吗。”蜂守低声自语,夜一早已远去,想必是听不见了。蜂守深深吐出口气来,继续仰望混白的天花板,不知为何,脑子里忽而开始重复夜一离去前的那一句话,‘再一次降临’,对,已经降临过一次了。而那一次的奇迹,是...,...他们所说的那个红发男人带来的!念及此处蜂守惊坐而起,道:“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