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海洋中的山部浩一。
碎蜂仰躺在撑起的病床上,有气无力的看了夜一一眼,淡淡道:“你怎么还没回去。”
“你是本人吗?”一句原该是调侃的玩笑话在此时此刻说出需要何等强大的内心…夜一揪着眉毛,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难道,我又莫名其妙的晕?然后做了一场宛如闹剧的噩梦?
碎蜂半敛双目,有些模糊的视线里,夜一困惑无比的站在原地,时而轻轻摆头,时而环顾四周,就像一个无助的孩童与父母走散了,找不到归途…无知无觉间,眼眸滢shi,心如刀绞,碎蜂痛涩的侧首,不可察的抹去泪渍,压抑哭腔,念道:“你看你,都累得说胡话了…听我的,回去休息吧。”
“我不累。”夜一恍恍惚惚的答话,固执而绝望,强自隐忍的不解与痛楚锁在眉间,不愿放弃……“是你累了,你病得太久,所以糊涂了,我知道…一定是这样,对吗?”
碎蜂静静听着,听着夜一颤抖的声音,近乎祈求的字句与不肯置信的惶恐,每一样似乎都能将自己的心扉活活撕成两瓣!痛不欲生……一瞬,碎蜂再也抑制不住强撑的泪水,慌忙缩进被子里,潸然泪下。有些事情总是你想着简单,做起来却难如登天…碎蜂捂着唇轻轻啜泣,不被任何人听到,自欺欺人的躲着,然后隔着这一层被子,一字一顿,将自己挖心掏肺:“我很清醒,比任何时候都清醒…你走吧,不要再来了。”
夜一瞳孔微睁,好像最后的坚强与弱小到卑微的期望都随着这一句话摧枯拉朽…可是,为什么呢?夜一迷惘的摇头,像是自语一样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我要死了……你知道吗?因为,我…爱你啊……不允道出的真相随着泪水滚滚滑落,尝尽悲苦。碎蜂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任由绝望堵塞了喉咙,昏天暗地,直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势不可挡的涌了上来,溢出唇瓣,碎蜂瞳孔剧缩,在昏暗的被子里,那凄艳的颜色依旧叫人触目惊心!这真是一味再好不过的强心剂,碎蜂抹去血渍,凄然一笑:“滚!”
一个字,仅仅是一个字而已…夜一感觉不心跳,感觉不到悲哀,所有的事物在这一刻好像都停滞了。仅有眼睛里、耳朵里、乃至整个世界,反反复复,震耳欲聋的回荡…回荡那一个‘滚’字。夜一下意识的捂住耳朵,不想再听,可是为什么…还是听得到?所以啊,她都这样说了,还有什么不能置信呢?多么讽刺…夜一似哭似笑的转身,摇摇晃晃的迈出脚步…就像,失去了魂的…行尸走r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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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是金果然是有一定道理的…山部浩一抿着唇,目送夜一远去,深邃的眼波里,几分失落、几分自嘲、几分讶异,太多太多,说不之不尽。喜悦可以叫人冲昏头脑,但总会有冷却的时候,例如现在……可笑,幸运女神来去匆匆。山部浩一轻轻一叹,将视线移落窗外,轻声道:“她走了,碎蜂小姐。”
……………“你,不怪我吗?”
真是,连敷衍解释都不想做了吗?山部浩一苦涩一笑,自嘲道:“当然不会,因为直到四枫院大人进来为止,我都不太敢相信那是真的…我应该谢谢你,赶在我忘乎所以的沉沦之前将我摇醒…”
“抱歉。”
“不用这样说。”山部浩一垂眼盯着被子里鼓起的人形,好似还能听到碎蜂低低的啜泣,隐忍至极,叫人痛不可抑……“或许很久以前我的潜意识里就有一些猜想,不过自己没有意识到,现在真的证实了,我反而轻松了些……说得好笑一点,输给一位美丽的小姐,总要比让我接受输给一个优秀于我的男性好多了。”
“噗……”碎蜂苦中作乐,哭着笑了出来,随后敞开被子望向山部浩一,真挚道:“无论如何,谢谢你。”
“你…”碎蜂的谢意山部浩一一个字也听不进去,睁大的眼帘里堪堪映出浑身血污的碎蜂,山部浩一倒吸一口气,惊道:“我去叫医生!”
“没用的。”碎蜂将山部浩一拉住,这一动作又觉头晕目眩,无力的躺回床上,碎蜂轻轻喘气,虚弱道:“我活不长了,身体是我的,我比谁都清楚。”
“你说什么?”山部浩一不可置信的摇摇头,双耳轰鸣,整个人都有些懵了……许久,山部浩一恍然大悟,念道:“难怪……这就是你要赶走她的原因吗?”
“还能有其他吗?”碎蜂苦涩无比,扬手搭在额头,神情恍惚的道:“都要死了,何苦拖累她。”
“碎蜂小姐,你到底得了什么病?”山部浩一实在没有心情去听碎蜂与夜一的苦情恋,那些怎可能抵得上碎蜂性命的前万分之一。
“要是知道就好了……”对,多么可悲啊…到底是做了什么孽事,连自己为什么死,都不明白……碎蜂疲惫的合上眼眸,既已如此,也该了无牵挂了………“我,好累啊,先睡一会。”
还能说什么?山部浩一欲言又止,最终没有选择打扰碎蜂,仅是静静的坐在这,守着她…如果这真的是你最后的时光,而我可以陪着你走过,便是幸运女神留给我…最大的恩惠吧。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