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被敲响,传来一道丫鬟的声音。
平遥看了自己一眼,身上只穿着肚兜和亵裤,便连忙从地上捡起中衣穿上,然后道:「起了。」
一个眼生的丫鬟推门进来,还端着脸盆,她也不过十四五岁,看起来却很机灵:「奴婢叫紫花,是二少爷派来伺候姑娘的。」
平遥一个妾侍的身份,在府内的地位也就比丫鬟婢子高一些,所以从来没有配什么丫鬟。如今原竟给她指使了一个丫鬟,是否说明原竟对自己上了心呢?
「竟……二少爷呢?」
「二少爷当值去了,天未亮就跟老爷、大少爷一同出府去了。」
平遥这才想起原竟的假期已经结束,是该正式到翰林院报到去了。她的心里说不上是空落落的还是满足,只是有些迷乱。
今日是原竟第一天当值,她前世早就熟悉了当值的流程,虽然这回是在翰林院,可也没什么不同。
跟前世一副清高的模样不同,此时的原竟已经调查过了翰林院的同僚们,清楚他们的立场,故而跟他们说话都是各有针对。
众人对这个空降来的侍读态度很是暧昧,一方面讳忌原烨的势力而小心翼翼,一方面又想给她一点下马威,未免她的气焰过于嚣张,日后骑到他们的头上去。
「原侍读十七了吧?怎么嘴边还没冒青呢?」
这话分明是嘲讽原竟像个小娘儿们,是个男人都该生气,然而原竟如今有足够的涵养,只笑了笑:「侍讲学士陆大人对下官的关心,下官心领了。这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下官身体生下来便孱弱了些,所以有些事情下官也决定不了呀!」
「呵呵。」有人跟着她笑了一下。
这样暗讽原竟的事情也只是个例,原竟做她的事情,办妥当了,自然不会有人说她的不是。而且她平常除了做事,便鲜少去聊是非,但是同僚请她去吃酒,她也不完全拒绝。
原烨得知她在翰林院混得也不错,便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皇帝第一次把原竟召进宫的时候,原烨生怕原竟会出什么差错,便叮嘱了她许多该注意的事情。可是原竟的表现一点也没让他担心,看着她有条不紊地跟着刘效进御书房,然后按礼制给皇帝规规矩矩地行礼。
皇帝自上次皇后的生辰见过原竟一面后,也许就没见过她了,看她穿上这身官服,竟有一丝恍惚:「原家二郎穿上这身衣服,可真是合适得紧呐!」
「承蒙皇上厚爱,赐臣翰林院侍读,臣惶恐不能胜任。」原竟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皇帝看出她是装的,可是偏偏装得能让他喜欢。
朝堂上下,谁又不装呢?而要装得让他喜欢才是能在朝中立足的根本。
皇帝出了些题来考原竟,而原竟才思敏捷、博闻强记,又通晓时务、熟悉国典,面对皇帝提出的难题,她略加思索,便提笔在纸上落下她的见解。
皇帝的咳嗽声回荡在空荡的御书房里,因里头置放了不少冰块,故而炎炎夏日也没有那么热。尽管如此,皇帝也冒出了汗,刘效忙着给他擦汗,他却要起身走到原竟的身边去。
原竟的字看得出是刻意练了多年的,而她的字是端正的楷书,但是端正却不似大多数人的那般拘谨,字里行间透着一股隽秀,又稍显沉稳。
皇帝也是个喜爱书法的,年轻时他的字十分大气,又气吞山河的气势。随着年纪的增长,他在这个皇位上越坐越久,心境变了,字也就变得更加深沉、难以揣测。
他在从原竟的字里看出了自己的字的一点影子,但是却远没有他的这般深沉和难以揣测。
「这字,练的是谁的字帖?」皇帝突然问。
「启禀皇上,是一位叫净客的居士的字帖。臣经过一家书斋,瞧着那字不错,便买了回去练。」原竟恭敬地回答。
皇帝一怔,旋即哈哈大笑起来,原烨不明所以,皇帝笑过之后也没再说什么,让原竟继续写。写完后,皇帝点评了一番,又因身子不舒服而遣退了众人。
出了宫门,原烨瞧左右无人才问道:「净客居士是何人?」他怎么不知原竟学的字帖是什么净客居士的?
「净客居士乃皇上早年给自己起的雅号。」原竟道。
皇帝还是皇子的时候,便喜爱字画,他把自己写的字、画的画以「净客居士」的名号拿到书肆去,想以此来扬名,可是书法比他好的大有人在,而他的书法也没好到能自成一家。
皇帝大受打击,后来又因皇位之争,于是便没再用过「净客居士」这个雅号了。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原竟竟然会得到这本字帖,并且以此来练习,也难怪她的字跟他的有些相似,想必是原竟在那基础上又加了自己的特点上去。
如此,原竟也算是把他这字继承下来的人了。
「你怎么知道的?」原烨大惊。
原竟怎么知道的?前世她在皇帝死后,整理皇帝的内藏库藏书时,意外发现了皇帝的起居注中提过自己早年的这桩子事。而从皇帝的话中,她发现皇帝还是有些介意自己的字不能发扬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