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辆黄包车。
这片的地儿都不太平,也不知道修路的钱是不是给有关部门吞了,车轱辘总感觉都要骑散架了似的。
孔一棠来这个地方还没一年,她上的初中也不过是借读生,这个学校都是周围打工子弟读的地方,她换了个新地方,一天到晚都很局促,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骑黄包车的叔叔很能聊天,还问东问西的,「这谁家小姑娘啊怎么了这是?」
抱着她的人笑了笑,有点低的女声。
「我家妹妹。」
没回后半句。
大医院在很远的地方,黄包车骑了十来分钟,到了一个诊所。
孔一棠被捂了这么几分钟稍微回了回神,她其实也被抱着她的女的兜里的手机吵得清醒了。
诊所的床看上去都脏脏的,但胜在采光不错,孔一棠觉得她下半身都没知觉了,胖乎乎的医生一边叨叨叨一边在给她检查,还有一个在给她的头包扎。
她看了眼救她的人。
是个女的。
看上去十八.九?还是二十?
个子很高,那件大衣真的很大,总感觉像是男款,给她穿都到小腿肚了。
对方的手机实在没什么用,都漏音,坐在边上的孔一棠都能听到电话那头人的声音——
「你到底来不来接我啊,我等你那么久了!我这一摞书怎么搬回去啊!」
说话的口气相当不讲理,声音尖尖的,这声音都能让人想出是什么样儿的人了。
「对不起啊含音,姐姐路上出了点儿事,马上就来。」
「你去校门口的小卖部坐会儿也行,买点热乎的吃,等等我。」
这个说大不大的人讲话的口气特别温柔,说的时候带着点笑意,旁人听着都觉得很舒服。
「这腿……」
给孔一棠检查的医生皱眉,问:「你家长呢?」
孔一棠:「在家。」
「叫她过来。」
「我的腿怎么了?」
孔一棠揪着衣角,她的衣服都脏的不行,还是应昭给换上的,她今天正好发工资,买了套新衣服想给乔含音,没想到倒是Yin错阳差给了这小姑娘。
她转头看了一眼小女孩,「你家里人电话知道么?」
孔一棠报了个电话,隔壁邻居的。
应昭打了过去,辗转才让孔一棠的妈妈接到。
她自己还有妹妹要接,临走前从大衣里掏出了个星球杯塞到孔一棠手上,说了句:「那我走了。」
她跟医生好像认识,垫了点医药费,说让对方有空的话给她就行。
从一个健全的人变成个瘸子,其实挺迅速的。
活生生地被打断腿,丢在大雪天的地上丢了一下午,腿断了,又冻坏了,即便她妈花了那么多钱,她还是瘸了。
没死就行。
她妈抱着她在诊所嚎啕大哭,她冷静地说了是谁打的,然后问医生,「那个女的是谁?」
「哪个?」
「送我来的那个。」
「那个啊,明山胡同的,昭儿。」
孔一棠听过那医生叫这名儿,加个儿化音,感觉很亲昵,「姓什么啊?」
「姓应吧,应该是。」
这片都是条件不大好的人,但因为地儿没多大,待久了倒都差不多知道点情况,更何求应昭这小小年纪辍学打工的,四处跑,脸熟是肯定的。
瘸腿之后孔一棠不知道她妈到底想没想明白,反正她即便再不情愿,来年开春,还是被叫去上学了。
小小年纪拄拐很引人注意,她的腿也没好利索,行动总是不太方便,吃饭也是,走到食堂都要很久,更别提上学放学了。
她妈其实学识不错,在幼儿园带小朋友,就是身体不好,得了癌症。
她以为孔一棠不知道,其实孔一棠早就知道了,她也没说。
她走回家原本要用二十来分钟,现在差不多要一个小时,走到天黑是常有的事儿。
有时候不得不走小路。
有天她抄小路的时候再次看到了应昭,不过对方不是一个人,对方面前有个女孩。
她也认识,她们一个年级,还是隔壁班。
乔含音长得漂亮,是公认的校花,也有人夸过孔一棠好看,不过她瘸了之后再也没人说了。
乔含音在跟应昭吵架。
应昭拉着自行车,低着头看着一直骂她的妹妹。
「你说过给我买那件衣服的,还有裙子,一套的,你自己答应了的,骗人!你就是欺负我,你反正就是……」
一套?裙子?
孔一棠突然想起自己床头叠得整齐但没还的衣服。
乔含音长得好看,特长又多,在学校里倒是特别受欢迎。
穿得也好看,大家都说她家里特别有钱。
可这样看,好像也没有。
应昭穿的衣服很旧,她的自行车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