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手真是美,比叶从心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然,这也不足以让陈秋糖记住她。杜灵的有趣之处在于,她的人缘之差与气场之盛。开学短短半个月,杜灵已伤害同学数次,有外班同学来找她的麻烦,也有像今天这样仿佛是在打抱不平。别看她瘦,欺负起人来相当有一套,且每每出Yin招,踩脚绊腿揪头发踢裆,无比Yin损。这在陈秋糖这种习惯于正面刚的人看来,是有点不齿的。
但是,还是比老姑强,至少不怂,是敢于站出来的那种人。
陈秋糖在上最后一节课的时候趴在桌上睡着了,再醒过来时,同学们都已经离开,只听见班主任在门外,略带哀求的批评教育声。原来是杜灵被叫家长了——被她绊倒的男生下巴磕得鲜血淋漓,不找家长也说不过去。
陈秋糖这是头一次看见杜灵露出那种淡淡的微笑,微微低着头,抿起唇,尽管对面的班主任在述说着她的种种不是,她却完全没有给到一丁点关注。她的关注点显然都在身边的家长身上。杜灵的家长是个看起来很面善的女人,打扮得很年轻,圆脸,眉眼温柔。这如果是她的妈妈,那么这身材当真保持得赞。陈秋糖走近了,听见班主任管家长叫“马老师”。
马老师不断地对班主任点头哈腰,替自己家孩子承认过错,待班主任离开,马老师一脸生无可恋,杜灵甩着她黑亮的马尾辫,优雅地走回教室,刚好与陈秋糖对视起来。陈秋糖有点囧,连忙转身。
“等等!”杜灵唤她,“陈秋糖!你……”
陈秋糖见她指着自己的裤子,顺着看过去,只见屁股上居然有掌心大的一块黑红色的shi迹,在浅灰色的校服裤子上,别提多醒目了。陈秋糖怔怔地望着它不知所措,一时之间她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你是不是没带东西?”杜灵从自己包里翻出一个卫生巾递给她。陈秋糖的目光锁定在卫生巾上,这是在老姑家里见过无数次的东西,每次见着它,她总是不由自主地移开目光。这东西在她潜意识里是非常羞耻的。
陈秋糖甚至有些惊恐,她没有接过卫生巾,而是向后退了一小步。仿佛她只要接过了它,她的人生就完了。她从小就把自己打扮成中性的样子,即便是来到北京换了行头,老姑买的裙子也从未上身。她依然是那个酷小子,不管是外形还是表情还是身体机能。
现在,裤子上的那滩血,是她终于变得“软弱”的标志。
“你快拿着呀,一会儿要流得更多了!”杜灵向前走,将卫生巾直接塞在陈秋糖的手里。然而真正看出门道的,却是马老师。这个脸上永远带着几分讨好的笑容的温柔女人,将卫生巾藏了起来,将自己带来的外套挤在陈秋糖的腰上,遮住她屁股后面的黑红色,带着她去了卫生间。
陈秋糖从未想过,第一次使用这件物品的时候,叶从心会不在她的身边。
……
马老师和杜灵将陈秋糖送回了家。原来马老师不是杜灵的妈妈,她叫马丽,是杜灵的古典吉他老师。杜灵是南方人,父母都不在身边。她的父母和马丽是好朋友,孩子又想要走古典吉他艺术专业这条不归路,所以平时就让杜灵寄住马丽家。
马丽拍拍陈秋糖的肩,她的笑容使她看起来与人没有距离,“我呢,就算是杜灵的监护人。”
监护人。这个词往陈秋糖心口狠狠戳了一下子。
“小陈同学,以后要拜托你管着杜灵,她总是给我惹麻烦!”
杜灵的马尾一甩,“马丽,你在说什么!”
马老师摇头笑道:“你看,她多没礼貌,永远不叫我老师。”
杜灵不言语,她背上背着巨大的吉他琴盒,就像太过幼小的蜗牛背了个太过沉重的壳。但是她昂首挺胸,拒绝了陈秋糖帮她背琴的援手。
“即便是男生,我都不会让他们碰我的琴。你我都是女生,谁背都一样。”
“我……”陈秋糖下意识地想要反驳。我怎么能是和你一样的女生呢?她明明比男生还厉害。
可是她今天却感到自己非常弱小。她默默地看着自己中性化的旅游鞋,又不可避免地看见了自己隐隐发胀的胸部。这一切的身体变化,都让她难以接受。
……
正在济南等待转车的叶从心,接到了陈秋糖的电话。叶从心问她有什么事情,那孩子支支吾吾说不出口,一个劲儿地“我、我、我今天……”。叶从心一头雾水地听她支吾,后来,她泄了气,改口问:“你吃饭了么?”
“嗯。”
“你早点回来……”
“嗯。”
陈秋糖再次鼓足勇气:“我今天——”
火车站实在是太嘈杂,叶从心看到自己的列车即将检票,便打断了她,“甜甜,我这里很乱,听不清你说什么。你能听清我说的话么?”
陈秋躺在那边喊:“能!”她彻底放弃了自己原本想说的话题,改口喊道:“老姑!好好照顾自己!别懒!”
叶从心听见最后两个字,突然觉得这手机变得沉甸甸的,“懒的毛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