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炎,我终究还是要去一趟的。
我往柜台上甩了一锭银子,绕过店小二:“退房,不用找了。”
店小二点头哈腰的送走我,在门口看着我背影远去,立刻拉下一张脸来,呼了一口气:“一个二个都这么凶,可算走了,吓死我吓死我!”
从这里到西山城郊,不过是片刻而已。
我化作一道流光,落地时,看着前面偌大的一个山崖府邸,情不自禁的蹙了蹙眉。
徼幸星君的品味真是独特。
这西山城郊的山之所以叫做流水山,是因为山顶有个巨大的湖泊。那湖泊的水每天都从断崖上飞流而下,形成一道宏伟壮丽的瀑布。而山崖的入口便是在瀑布之后,若隐若现的一个府邸。
我从水幕中穿过,青衣滴水未沾,青丝拂在鬓后,慢慢的握住冲天戟,顺着里面府邸弯折曲绕的溶石小径往里面走。
雕花走廊,流水珠帘,廊轩转阁,里面引了洞外的光,并未显得有一分的黑暗。里面一片明亮空旷,是座不错的院子。
虽然我猜想这个来的人是徼幸星君,但也未可知。
转过三四道回廊,里面流觞曲水,远远的隔着一簇繁花便能听到徼幸星君的大声嚷嚷:“看这鼻子,看这眼睛,有那一点不是白珏仙子了?!”
在听到徼幸星君声音的一瞬间,我情不自禁恍惚了片刻。
隔了四万年,听到故人的声音,实在恍若前世,令人不由黯然神伤。
我在叛出天庭的最后时刻,是徼幸星君豪不犹豫的拉住了我。他从始至终都将我视为知己好友,明白我此去估摸再也回不了天庭。那时我尚未入魔,只是红着一双眼,提着冲天戟准备去往青尢,他乘着祥云跟着我,在我旁边难过的说:“重华,你别去了。重华,你哥哥虞二走了,你不能把你自己也赔进去啊!”
那时我一心只想着报仇,杀了白珏为二哥陪葬,他说什么我都听不进去。
前面千军万马拦道,我用冲天戟杀出一片血路。徼幸星君还跟在我旁边,他想来拉我的袖子又不敢,只得委委屈屈的跟在我旁边。四周的天兵天将虎视眈眈,朝他举旗震威,朝他警告,若是再随我动一步,便将他算作同伙。
徼幸星君没有听他们的,他还是跟在我旁边,苦口婆心,翻来覆去几句都是劝我回头。
说到最后,他一个大男人竟然自己一个人在旁边哭哭啼啼起来,从怀里拿出一张白色的手绢帕子,擦着眼泪呜咽道:“重华,你这一去,世上就再也没有人陪我聊八卦了,重华,你好狠的心啊!”
我实在烦他的紧,看他一个大男人拿着帕子在旁哭哭啼啼,更是心头火起,一伸手将他推开。他没站稳,在云端一个趔趄,竟然摔了下去。
我本还以为他被我推下去,摔得缺胳膊断腿了。今日一听,他还活蹦乱跳。
我站在繁花后往前看,徼幸星君背对着我,只看得到半个头,朝着前面的一个角落啧啧称奇。他似乎非常激动,伸了一双手便往前走:“白珏仙子!白珏仙子!咱们四万年不见!咱们天庭可都很想你啊!”
然后他似乎被什么东西抓了一爪子,顿时惨叫了一声,往后退了一步,看着自己的手,眨巴一双眼痛不欲生的表情。他吹了会儿自己的手,朝着旁边扭头,表情哀怨:“白珏仙子不记得我了吗?”
旁边有人出声道:“她并不是白珏仙子。徼幸,你可别忘了,魔尊还在附近。”
听这话语,分外不善。
魔尊,说的不就是我吗?看来他们是天界派来捉拿我归案的。
唯一让我觉得可笑的事情,不过就是,天庭竟然会派对我来说最弱不禁风的徼幸星君下来捉拿我。
难道他们还准备靠徼幸星君的三寸不烂之舌,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来劝我痛哭流涕的回归天庭吗?
我从繁花后走出来,抬着的手上丹青火骤然燃起,青色的火焰在我手心中悬浮跳跃。我右手提着冲天戟,戟尖的刀锋轻刮着地面的青石,划出一条厉青色的刀痕,慢慢的走到他们身后,站定。
旁边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依旧背对着我,徼幸星君倒是立刻回了头,他看见是我,脸上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一般,五官惨白,表情惊诧害怕迷茫丰富多彩,万般姹紫嫣红,简直无法形容。
唯一没有的,便是重逢的喜悦。
徼幸星君看着我额头上那猩红欲滴的重华妖纹,三重诡异的花影交织在一起,红的像是仙魔两族糅合的鲜血,几乎下一秒便要滴出鲜血来。他颤着唇,半响才试探的性的叫了我一声:“重华?”
我握着冲天戟,手中的丹青火不停的燃烧着。越过徼幸星君的肩,我看到赤炎化作了原形,她九尾被锁在铁链上,爪子还有一抹血迹,看样子是抓的徼幸星君伸出去握手的那只手。
她正奋起的挣脱铁链,脑袋朝我这边拱,眼里欢喜异常。看赤炎并未大碍,我额头上的重华妖纹渐渐隐去。一道白光从冲天戟的戟身上滚过,我将化作素簪的冲天戟别回发间,朝徼幸星君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