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眨眼睛,把这话在肚子里过了一遍,问道:“意思是,您打算做条鱼,孝敬梅姨?”
“去你的!”铭叔顿时涨红脸,抬手驱赶野狐狸:“出去出去出去!”
“哎哎哎哎!”桑诺一手抵住门框,不肯出去,急道:“我要烧水呢!”
铭叔一瞪眼:“没见我正忙着吗?”
桑诺嘟嘴斥道:“伙房这么大的地儿,我烧水碍着你什么了!”
铭叔一扬下巴:“你一姑娘家,瞧见爷们,不主动避嫌,还腆着脸硬要跟人挤在一个屋里,真该把你送进烛龙殿,让那些姑姑嬷嬷好好教你规矩!”
桑诺急赤白脸地吼道:“你自己怎么不避嫌呢!这伙房你家开的呀?!”
最终,她还是被死老头轰了出来,只能在院子里用炉子烧水。
傍晚时分,梅姨看完戏回屋,铭叔立即把锅里热着的红烧鱼捞出来,端进房里。
“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梅姨坐到小圆桌前,看了看桌上的鱼,回忆道:“柳大爷上一次亲手给我做饭菜,是几十年前了吧?刚结婚那会儿的事。”
铭叔哼了一声,傲慢地开口:“尝尝口味。”
梅姨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肚皮,入口嚼了嚼,忙放下筷子,用拇指食指从嘴里捏出一块鱼鳞,放在桌上,笑道:“果然还是当年的手艺,鱼鳞都入味了。”
铭叔一愣,上前细细一看,忙辩解道:“这是鱼刺儿!谁让你不剃干净就吃?我当年的手艺怎么了?我当年煮的鱼,你不都说好吃吗!”
梅姨掩嘴咯咯笑,斜眼讥讽道:“我那是哄你呢!一股子腥味,鱼鳞都叫我嚼吧嚼吧吞下肚了!你以为我那时候为什么抢着做饭烧菜?还不是怕你又做出这些难以下咽地东西,叫阿媛吃不饱!”
铭叔急道:“阿媛还总说我做的鱼好吃呢!”
梅姨反驳:“她那是哄着你做菜呢,还不是怕我累着,那是咱闺女的孝心!”
铭叔被驳了脸面,反唇相讥道:“孝心?她有孝心?那怎么十多年不带女婿回来省亲?还不是怕你改嫁前地事情抖出去!”
梅姨的脸色顿时沉下去,屋子里一瞬间安静下来。
铭叔一愣,赶忙闭了嘴。
原本想学着刚结婚那会儿,做顿拿手好菜讨好婆娘,让她回心转意,没想到却被婆娘冷嘲热讽,无意间,他又把话说到阿媛身上,这下可踩了雷了。
沉默好一会儿,梅姨忽然抬起头,神色随意地问道:“和离的字据,你签了吗?我还等着呢。”
铭叔拍案而起,指着梅姨怒道:“好狠心的女人!你非得这么报复我才解气?”
梅姨抬头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上回不是答应得好好地?怎么又成报复了?”
“你少给我装蒜!”铭叔急得团团转:“这把年纪了,你不要脸面,老子还要呢!能不能别耍小性子了!”
梅姨垂眸想了想,自言自语般开口:“我没有想要报复谁,就是因为这把年纪了,觉得自己活得很失败,所以想要换一个活法。
我或许天生不是照顾人的料,忙忙碌碌前半生,反不如这几日,一个人过得舒坦,无牵无挂的,也不用怕……”
不用怕付出一切后,女儿丈夫不领情。
一个人,至少不会再失去了。
铭叔见她不说话,最终还是坐回椅子上,神色诚恳地开口:“蕊儿,这次算我的错,以后我也不跟那些小妖吃酒了,咱不折腾了好不好?”
梅姨低着头没说话。
“蕊儿?”铭叔伸手去握住梅姨的手,嗓音里带一丝恳求:“我今晚就搬回来睡。”
梅姨缓缓抽出手,低着头回答:“有空就把和离书签了,我要歇了,柳大爷请回罢。”
——
第二天,桑诺把辛辛苦苦猎回的野味背下山,去rou铺卖了,又在集市上逛了好一会儿,终于挑选了一个满意地礼物。
回山时,日头已经偏西,桑诺躲在廊庑下,把礼物藏在身后。
远远瞧见姜雪时款步走来,桑诺随即“哇”地一声跳出来唬人,可惜龙崽子十分不给面子,丝毫没有受惊吓。
“我有礼物要送给尊上!”桑诺扭着身子小声说:“昨天多谢尊上相助,才得以提前铲除一个恶人,这点心意,还望尊上不要嫌弃……”
说完,她羞涩地将藏在背后的手伸出来,露出手里一只黄黑相间的布老虎。
尊上垂眸看着布老虎……
根本不可能不嫌弃的吧!
桑诺扭捏到:“也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
尊上:“……”
看出来了。
桑诺把布老虎强行往龙崽子怀里塞:“您别跟我客气……”
凡间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刚断nai时,都爱玩这种布偶,龙崽子必定也喜欢!
尊上绝望地抬手接下布老虎,余光恰巧瞧见桑诺脚上那双被污泥染得看不出颜色的绣花鞋,不禁微微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