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束走在路上。想看,看一眼就受伤,还是想看。
这下好了,不去反而没有什么事做,晚上要怎么办?
这半年来她工作繁忙,基本上不回家吃饭,回去的都是随便吃两口夜宵。最近因为实在瘦的显出来了,才被姜希泽硬逼着填塞起来。她二哥实在觉得可气,要填一只鸭子还不够,还有一只!一个一个都不听话!
不想回家。不想回家吃饭。不是家有什么不好,房子和亲人有什么过错,她就是单纯不想回去,只想四处游荡。回家去,面对房间四壁,思念飘到墙上又砸回来,她受不了。迷幻的灯红酒绿的世界,刺激不断的世界,才能让她放松,忘记,将在乎暂时放置为不在乎。
呆坐在办公室的她没看见上司的上司经过,温和的白人很友善的笑了,问她,你怎么还不走?难得今天可以休息一下嘛,最近你也辛苦了。姜希婕面上僵笑,心中腹诽,你快走吧,你再不走,和我再多说一句话,以后迎接我的就是刀子眼了。谁知道对方还真不走,还补了一句,其实你也没有经济压力,累了就去喝一杯吧,这里离总会也不远。
思忖片刻,打了个电话回家,说今晚一样晚点回去。其实火速升职也是好事,家里人应该很为她高兴。她自己不觉得高兴,依旧满面郁色的走向总会大楼。走进门去,满是洋人在喝酒聊天,见她一副职员打扮,不由得觉得惊奇。她也不窘,也无情绪,走向长吧台的一处空旷区域坐下。
恍然间想起曾经Kitterlin带她来这里的那一次,那还是第一次。想起来喝的是葡萄酒。细想其实不远,恍如昨日,也是一个很远很远的昨日。好像黄昏时分往东走,背后地平线上的夕阳西下。
喝了一整瓶葡萄酒之后,走了。回家睡得特别好。下周又这样。以至于第二周的周五,姜希婕喝得醉蒙蒙的回到家的时候,晚上十点,只有他二哥在等她了。
“你又回来的这么晚。比我还晚。”姜希婕睁着醉蒙蒙的双眼,涣散无神,只是已是浅层还知道有人在叫她,是个男的,听口气,应该是二哥。但是多的也想不出啦了。实话实说,她以为自己今晚只喝了一瓶,或者一瓶半,第二瓶应该不到一半,因为她知道自己连着买醉一周,酒保已经认识她,乐得为她把酒存起来—存起来的第二天就会喝光。其实不然,她喝了两瓶半。她已经醉到忘记今天喝的第二瓶是白兰地,忘记她因为忙了一整天下午并没有吃任何东西,空腹喝酒,忘记自己总是喝酒其实以及破坏了睡眠,需要喝更多才能睡得像最开始那么香。唯独记得在上班的时候,她冒出一个糟心的念头,然后还把这个念头坚持到底了。
她觉得自己失恋了。她觉得自己就要变成王宝钏,就要变成爱洛绮丝,就要变成奥菲利亚,就要变成所有悲情苦情里被心上人狠心又无奈抛弃的倒霉的痴情的女子。王霁月一去无消息,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你一去一点消息都不给我?姜希婕在王霁月走后,前前后后托各色人等给她带话,就差没有找远在北平的王婵月了—料想可能也没什么用—除此以外,王浩蓬,王浩修,留在家里的徐妈,拐弯抹角打听来的能攀亲带故的也有去了香港的女儿的人家;每天晚上把自己脑袋里像箭簇一样的杂乱心绪放空在上海的夜风中之后,她回到家,回到房间,打开一盏孤灯,给王霁月写信。
起先她觉得,是不是王霁月还在震惊和抗拒中未能解脱,而且在生她的气,就开始写信道歉和解释;可是等不来预想中的王霁月的回信,她又开始担心王霁月走之前的种种表现只是表象,自己的表白让王霁月真的厌了她,于是开始写信挽回,词不达意地表达自己的忧虑;终于开始对王霁月走的时候的欺骗生了气,想质问又说不出口,想等等王霁月的回复再做打算,结果王霁月吃了秤砣铁了心,一句话没有。而今她开始恨王霁月了,当然恨王霁月,还不如恨自己。
早知应该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说似乎也不能改变王霁月要去香港的事实,不说而留下来等,似乎也只是另外一种酷刑。但应该没有现在这么痛苦。想到这里又不由得苦笑爬上脸颊,她站在楼梯口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吓得赵妈以为她要疯。
姜希泽并非刻意等她,实际上他在加班。但是不能在警备司令部呆着,为了表现的正常一点,只好回家守着。结果天天喝酒的妹妹今天喝成这个样子才回来,他觉得自己不能坐视不理了。不能这么喝下去,而且到底是喝个什么劲儿啊?他看得出来这是典型为情所困的样子,可你是为了谁啊?
从小都不见你为哪个男孩要死要活,哥哥我向来怀疑这世上最只怕没有能降住你的男孩。这么一想,忽然讶异于这么多年自己对于妹妹的认定。
“得,你也有发酒疯的一天。就不知道喝酒坏脑子啊!”嘴上是这么狠,姜希泽倒是走过去扶住了姜希婕,让赵妈去给她做点醒酒汤。姜希婕见是最亲近的二哥,忽然放声大哭,抱着哥哥死不撒手,整个人挂在哥哥身上。哭声之大,惊动了一直在楼上看书的傅元瑛。“这是怎么了?”傅元瑛下楼扶着挂在丈夫身上脱了力瘫软如死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