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愿做这样的决定,为什么这世界总是这么残酷,就那么让那个人生活百年因为岁月渐渐死去不行吗?分明她已经祷告了那么久,为什么她的主还不肯好好的让她生着… 果然是因为自己的不虔诚吗……
沈沉已经完全乱了套,分明无神论主义的他现在竟念起了宗教。人在面对死亡时到底是有多么脆弱,乃至颠覆了自己所有的认知,沈沉分明是知道的,因为他见过无数的场面,无数的甚至让他无感,可如今这样的感受却是他第一次体会。
“沈沉。”顾朗看着他渐渐涣散的眼眸又低喊了声。
沈沉再次将眼神聚焦到顾朗身上,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沈沉,这只是个形式你知道吗?”
他并不明白,沈沉想摇摇头,身子骨却僵硬的不能动弹。
“母亲早就开始动手术,她的生命已经不是掌握在你的手里了,这份同意书只是一个形式而已,她的生命已经无关你了,知道吗?你不要有压力,你签了它不代表什么,也不能决定什么,这只是医院的一个程序而已。”
真的是这样吗?沈沉有点想问,但他还没说出声,就看到了顾朗坚定的眼神,他恍惚了好久,手举起了半刻又相当沉重的放了下去,顾朗见状,直接握起他的手,把同意书塞到了他的怀里,“乖,等我下。”
说着就跑了开,似乎是找护士拿笔。
沈沉看着他的背影,又把视线投到手头的同意书上,脑袋像是冲击着好几百个小球,乒乒乓乓的互相撞击着,头疼欲裂,他躬起身子缩了起来,猛地回忆起很多画面,那些都是稀少却并不是没有的,他跟母亲相处融洽的场景。有父亲还在身边的,有父亲已经离开的,有她教训了自己却又牢牢把自己箍在怀里伤心哭泣的,有她一个人默默看着窗外流泪的……
是啊,她其实一直很孤独。
沈沉不是不懂,那些被放大后的缺陷早就遮掩住一个母亲自然流露无法忘怀的对孩子的爱,是他一直选择性的遗忘了。
是他一直把痛苦的诱因归加到母亲身上,却忘了她所背负的痛苦,分明比自己疼痛的多。
顾朗匆匆回来就看到沈沉痛苦十分的缩成一团,他急忙上前喊了一声,“沈沉!”
被叫到的人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算是回应,虽然脸色还很是惨白,但却如想通了什么般有了点神色,顾朗有点讶异,坐到了他身边,把笔递给了他,“来。”
沈沉接过笔,看着那张同意书,抖动着将笔触碰到了纸头上,却迟迟写不出字,分明有了觉悟,到了关键时刻他又觉得脑子一片空白,沈沉这两个字怎么写他顿时都不大清楚,连笔都有点抓不大稳,摇晃着在纸上画出了好几道浅浅的曲线。
突然他觉得手心一暖,定神一看,是顾朗悄悄握住了他的手,他微微扭头,看着顾朗安抚似的微笑,真的,这样的表情真不适合他,分明是那么粗线条那么大大咧咧的人,现在却把
他当做宝贝一样,温柔的让他快要破碎了,已经干涩的眼角又想要决堤般,沈沉抽泣了几下。
顾朗摸了摸他的脑袋道:“我跟你一起写。”
沈沉无声的点点头,全权把自己交托给顾朗,看着他包裹着自己的手,俊逸的写上自己的名字,虽然这似乎有点不符合规定,但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如果是这样的话,如果是顾朗的话,那就可以,他心里头是这么想的。
签好后,顾朗也不急着把东西交给护士,而是摆在了一边,并没有松开沈沉的手,事情并没有结束,手术还在进行中。
作者有话要说: 总之先补更
☆、死亡发生
顾朗躺在床上,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双目无神,却突然回忆起什么似的,将手狠狠的砸向床头柜,碰的一声,他的手渗出了一点血丝,肌rou也在自主性的抽搐着,但他却无动于衷。
终究,没有抢救成功……
他跟沈沉在看到医生出来时低垂着的眼,就已经明了了一切。
“对不起,病人出血过多,我们尽力了…”
顾朗其实很想怒吼,这个他三不五时在电视上看到的台词为什么也能出现在他跟前,为什么沈沉已经这么拼命,还是没有换回他的母亲…
换回… 怎么可能呢。如果用拼命就能挽救一个生命,那么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死亡吧…
顾朗苦笑,想起那会的沈沉已经像是个提线木偶,不会哭不会闹,自从他听到医生说完那句话后,紧拽着顾朗的手也松开了,站在那儿呆滞的看着手术室里头,那里沉睡着他的母亲,沉睡着他一直期望她能离世的母亲,而这个人,如今真正的离开了。
“顾朗。”沈沉突然说道。
顾朗看着他,分明还在直勾勾的盯着前方,却跟他碎碎念着,“顾朗,我原以为,这是我期望的结果。”
“可是… 好像并不是这样。”
“我一点也不觉得高兴,也不觉得轻松。”
“我的负罪感好像也没有消失,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