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牌桌上已经把腿饿软了,一下牌桌立刻伏倒。”
师宇翰闻言朗声大笑,摸摸肚子,他也确实觉得饿了。凭一顿午饭撑八小时,不光汪顾,任是谁也受不了,他之所以耗着不开席,就是想要先跟师烨裳商量商量。“来,乖女儿替爸爸选些酒!”他把师烨裳拉到酒柜前,装作选酒的样子,挺着将军肚子仰头上望,声音却是细得像蚊吶,“乖女儿,让你阿姨今天来吃团圆饭,行吗?她听说你带了汪董回家,着急着要看看新女婿呢。”
师烨裳早料到他要说这个。师宇翰直是直,却不是傻子,今天“汪顾也在”就是一个打破她与党育花之间十七年僵局的最佳突破口。党育花这会儿八成就在会馆假公济私呢,她一点头,她就出现——即是已成定局的事,师烨裳也就觉得争论无益了。然而本着谈判像买菜,砍不下价去也得顺根葱的原则,她还是要拿捏一番,不能让父亲觉得自己已经接受党育花,以防他日后妈蹬鼻子上脸,太过灿烂。“如果汪顾会被利用,那从今往后她都不会出现了。见面的事,只有今天,下不为例。我希望你没忘了当年答应过我的事。”她低头摆弄袖口上后镶的一枚冰黄翡翠,突然又抬起头来盯着师宇翰,心中怀疑他那一摔乃是绥靖之策,但也不能确定,而师宇翰一听女儿松口,就知道今晚有戏了,遂欢天喜地地跑去打电话,一点儿也不像刚刚摔过的样子。
不到五分钟,门铃果然大作,党育花换了一身不事招摇的瓦蓝色旗袍,笑若春风,金风银韵地站在门口,师宇翰兴奋地想要迎上前去——毕竟结婚十六年他还从来没跟党育花一起吃过年夜饭——但最终还是刹停在步阶前,任由一群三姑六婆把党育花迎进门来。
外人都晓得师烨裳的“三不提”原则,在这种局面下,日后将要在师烨裳手底混饭的人是万万不敢妄动的,只有一些没有利益关系的亲戚出于亲人观念会察言观色地接近党育花,一来因为她本身是个有趣有胆有谋略的人,二来也因为她外家财力雄厚,许多不能在师家那两个死脑筋处得到帮助的事情,都可以在党育花这里得到解决。但无论哪一方,都十分希望师烨裳能与党育花和解,毕竟她俩都比师宇翰年轻许多,一旦师宇翰“先走一步”,光是这份家产就足以引来一场腥风血雨,她们若是现在就闹得水火不容,那他们日后站队便更加艰难。有时想想真是悲伤,在公司跟外人斗也就罢了,在家还要跟家人斗,这日子谁受的了啊?
“来,大家开饭了!我们今年一定要好好庆祝一下,今天我们师家双喜临门!”师宇翰站在大厅中央,鼓着中气器宇轩昂道。本来客人听见主人这么说,都应该凑热闹地问一下到底是哪“双喜”,可有碍于一喜是“党育花在嫁进师家大门十六年后终于能跟大家一起吃顿团圆饭”这种听起来就叫人惆怅的事,所以那第二喜——师宇翰暗指的新女婿上门——也就没人斗胆好奇了,既然师宇翰高兴,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众人旋即拥到狭长的餐桌前,各自找好位置坐下,师宇翰也不废话,当头就向席内敬了三杯空心酒。
由来都说中国的餐桌文化就是酒文化,坏处弊端一大堆。可酒能把闷葫芦喝成话匣子,实乃热闹之必须。黄种人骨子里就爱热闹,所以只要黄种人在世上存在一天,那酒文化就决不会消失,反而还会发扬光大,这是可以预见的。只可怜汪顾刚睡醒,胃里连点儿水也没有就得全无目的地陪喝三杯,再看向饭桌上的菜,她那小脸儿啊,都快赶上苦菜花了。
中午还有龙虾汤呢,晚上就变酸辣汤了。我说岳父大人,您也至于那么恨我么?汪顾咬筷子,眼巴巴看着一桌人大嚼。师烨裳坐在她身边,倒是不吃,光抽烟。过了一小会儿,师烨裳不声不响地起身去往厨房,回来时手里端了满满一碗赖汤圆,放到她面前,也不说话,只继续抽烟。
汪顾看着这碗还没开席就已上桌的甜品,心包里的血一时全成了糖稀,暗自在桌下牵住师烨裳摆在左腿的闲手,捏一捏,她心中想的是“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师烨裳却不解风情地回过头来,口气平淡道:“不喜欢吃?那你就只能吃辣,或者等着和我一起吃爸爸蒸的八宝饭。我已经让厨师给你单做了一份牛rou饭,但现在吃独食不妙,你就先忍一忍吧。一会儿打酒仗的时候不会先冲着你的。”
汪顾一时也不能长篇大论地跟她解释自己心意,唯有很是无奈的叹一口气,吐纳间含糊不清道:“你啊你啊...”心怎么就粗得跟个男人一样,还是特老爷们儿的那种男人呢...跟你谈恋爱,说不辛苦,真不辛苦,说辛苦吧,那也是活能把人愁死的。
不刻,一番狼吞虎咽已令在座众人满头大汗。师宇翰起身,要去看锅里的八宝饭。党育花看他站立,也是跃跃欲起,但转念一想,她对师烨裳献殷勤,无论何时何地,师烨裳都一定不会接受的。现在大庭广众,她有个后妈的身份在明面上,她肯于舍弃这张老脸不假,但这对师烨裳来说并不是好事,反而会让师烨裳落个狗咬吕洞宾的肮脏名声,遂又坐下,叼着酒杯,看一眼师烨裳,看一眼汪顾,突然,她轻轻一拍桌子,惊喜得像是中年男人死了丑老婆,“哦!你不是下午去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