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烦恼一边呲牙咧嘴地抠她腮边那颗青春痘。
痘还没成熟,当然抠不出什么果实,但越抠它越大,长势十分喜人。比拿化肥催的还肥美——等咪宝见到它时它已经变成了一颗漂亮饱满的枸杞。咪宝气得一把抓过林森柏的爪子,不轻不重地连拍两下,边拍边骂:“手欠!抠成个麻子脸我就踹了你!”林森柏挤眉弄眼地继续感受着枸杞的存在,很有自知之明地应声:“你踹我那不是分分钟的事吗,用不着等我变麻子脸的。现在不踹,今后也不会踹了。”她真没有自恋,因为她得出如上结论的论据是:今晚两人约了去逛街,买鞋。穿着旧鞋都狠不下心踹,穿着新鞋就更舍不得踹了。
夜里八点过五分,两人拎着大包小包走出购物中心直奔向阳花儿童福利院——这个点钟,福利院早已停止探视。但当咪宝笑盈盈地将一只古铜色的包装袋递到来开门的值班幼师手里,探视时间便又开始了。
“老师,今天能不能通融一下?我们想带她回家给她洗个澡。等大后天再把她送回来好吗?院长那边我们会亲自解释的。请放一万个心。”礼物到,礼数也到,咪宝微笑着双手合十,像拜佛又不像拜佛,周身皆是风情万种的不卑不亢。
站在福利院铁栅前的昏黄门灯下,值班幼师看着礼品袋上金灿灿的五个英文字母,心想这可不是A货,于是赶紧走进值班室,将袋子放到书桌底下,随即批着黑暗横穿天井,蛇行鼠步地摸进一楼娱乐室,不一会儿就把个呆呆愣愣的小浣熊抱了出来,“没事,院长要是问起,我就说我带回家照顾了。刚好她这几天有点儿感冒,院长也怕她在院里传染别的孩子。”
咪宝伸手,刚要去接过小浣熊,可林森柏抢先一步,哈哈地就将小浣熊托到头顶上,晃动双臂让小浣熊跟着一起抖动,两人都笑得清朗。咪宝奇怪了,个桃子哪儿来的那么大力气,平时让她拿个饼干桶糖果罐子上楼都像会活要了她的命,这会儿难道是焕发了好爸爸的Jing气神儿?咪宝忍不住地揉眉心,觉得个桃子也只能是当爸爸了。不然一个家庭从胸部上看就很不和谐。然而她转念又想,倘若师烨裳和汪顾也弄个孩子,那可如何是好?师烨裳是没有性别标志的,汪顾也不大有。大概都叫爸爸比较合适?反正都叫妈妈肯定别扭,虽然本来就该都叫妈妈的——这样想来,她和林森柏的关系貌似还正常一些,即便实质颠倒吧,也总算有一个适合当妈妈。至于剩下的那个,唉...她爱当啥当啥去吧。搞不好她还想给小浣熊当妹妹呢。
“林森柏,别站着了,风大,孩子又感冒...”咪宝还要继续,没想林森柏头顶突然传来一个nai声nai气的叫唤,“伯、伯伯。”咪宝和林森柏同时抬眉,林森柏像个偷孩子的贼一样警觉地放出目光四处扫视。她以为小浣熊是在叫哪个路过的福利院职工,可环顾八面,除了她们便是黄灯黑路,凄风怒雪,哪儿有他人影?莫非见鬼了?听说小朋友都有天眼,能看见大人看不见的东西——林森柏越想越惊悚,就在她打算把小浣熊从自己肩上摘下来一问究竟的时候,小浣熊轻轻在她头顶摸了摸,口齿伶俐地又来了一句,“伯伯。”还有后话,“伯伯,屁呢?”
咪宝登时面壁,捶墙大笑。小浣熊看见咪宝笑,便也跟着咯咯地笑起来。她把下巴抵在林森柏头顶上,脖子就贴着林森柏的后脑勺,她一笑,林森柏的世界立时充满笑声,原本哭丧着的脸再也绷不住,遂一面讪笑,一面愤恨地抬手去咯吱小浣熊,“把我这么一位大美女叫成伯伯,你于心何忍!”但愤恨完,林森柏就自我安慰地想,也好,怎么说也有专有名了呢...小浣熊以前都只会叫她“阿姨”,其实是管谁都叫阿姨,因为福利院里没有男老师,一个“阿姨”就可以打遍天下。
对这么小的孩子来说,那段为期四个月的苦难经历,大概是很容易被抛之脑后的,刚被救回来时她还Cao着浓重的N省口音,现在她已经能够将普通话说得像“阿姨们”那样“字正腔圆”——这简直就是一个从悲剧到惨剧的演变过程,引得林森柏天天在骂,“我COW!咱们国家的儿童福利制度是为了培养方言学家吧!”
快到九点时,三人回到家。何宗蘅正拖着屁的尾巴要求它老老实实坐在她腿上陪她一起看电视。可屁是一只很有责任感的猪,人家以为自己是狗,狗是要看家的!于是它在何宗蘅怀里面红耳赤,娇喘连连,死命挣扎,前后左右地扭动着一定要到门边去瞧瞧。
小浣熊头一次进林森柏家门,但并不怕生,林森柏一把她放到地上,她就撞撞跌跌地朝猪扑过去——说来也是的,林森柏这儿和儿童福利院实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有繁复的欧式花纹,都有阔大空旷的天井,站在天井里向上看,每一层都围着石质的栏杆,透过天顶上的玻璃可以看见雪花,简直就是另一个“向阳花”嘛!她像回家一样,有什么好怕的呢?
何宗蘅喜欢猪,但更喜欢孩子,惊喜地看见小浣熊来了,她直觉地弯腰下去将她抱到自己腿上。猪趁机逃脱,跑到咪宝和林森柏面前上蹿下跳着大献殷勤。咪宝一看它不停地摇它那又细又短的尾巴就知道它变态了,它变态她也跟着变态,梗着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