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他已经知道了。”
用的是肯定句,并且没有说知道什么,但十八已经明白她知道他知道了什么。
十八握着她的手急急道:“真相是怎么样的不重要,又又还是又又,还是纪家唯一的千金。”
唯一的千金这五个字刺痛了纪茈又的眼睛,她微微别开脸,神色淡漠地道:“原来在你眼里,我是这么的厚颜无耻。”纪家千金这名号的确足够风光,但不属于她的东西,再矜贵,她也不屑占有。
大小姐不愿看她,她便偏要让她看着她,十八伸手抚上纪茈又的脸颊,手上缓缓用力,强迫她正视自己。
“又又,什么都没有变,一切还是和以前一样,你不要再想,不要在意。”
看见她皱眉,十八便轻柔地抚平她眉心的纠结,只要她乐意,她仍然当她的管家,当她的保姆,供她差使,任劳任怨,甘之如饴。
纪茈又看到了十八眼中的炽热,和以往不同,不再隐忍不再遮掩,就这么大大方方地表露给她看,理直气壮,理所当然。
说什么一切还是和以前一样?明明就已经不一样。
“刚才为什么吻我?”纪茈又任由十八贪婪地注视着自己,尽管那样赤(咳咳)裸热烈的目光让她很不适应,但她还是忍了下来。
十八想,如果这次再不说,很可能没有第二次机会可以说,她还记得一起看烟火的那个晚上,纪茈又曾经给过她一个“说”的机会,而她,没有把握。
这一次的时机,千载难逢。
“又又,我爱你。”没有犹豫,没有吞吐,完完全全顺从了自己的心意将话说出,简简单单的一个爱字,折磨了她多少个日日夜夜,那个人是她的妹妹,她们血rou相连,不lun的禁忌爱恋,拖着她陷入深不见底的泥潭,生不如死,万劫不复。
纪茈又的视线不曾离开她张合的嘴唇,她所说的每一个字,她都看得清清楚楚,耳朵明明已经听不见,但却仍感到“我爱你”这句话不断回响不断重复,震得她一阵阵眩晕。她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怪异的神色,然后缓慢而冷淡地笑道:“嗯,你爱我,在你知道一切真相之后。”
十八瞪大双眼,没想过她竟会如此认为,情急之下整个人扑到她身上,与她额头相抵,认真专注地道:“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就算没有所谓的真相,你真的是我有血缘关系的妹妹,我也爱你。不管会不会遭天谴,有没有触犯lun常,能不能为世所容我都不管不顾,我忍了那么多年,忍得太辛苦……我知道你也对我有感觉,不会错的……你也是对我有感觉的,对不对?我们不要再相互躲避相互欺骗了,我想和你在一起,又又,我想和你在一起。”
纪茈又感到她炙热的气息不断地喷在她脸上,她实在很想说,距离太近了,她根本看不到她在说什么。
“够了,别再说了。”纪茈又用力地推开她,眉目冰寒。
“又又?”十八猝不及防被推得身形向后晃了晃,但随即又马上扑了过来,就像脚下装了弹簧一样。
纪茈又冷冷地扫她一眼,疏离的表情顿时撕裂了十八的心。
“冷森呢?”
十八只觉得一盆冷水劈头浇来,满腔热情化作悲愤。
“你想找她?”
“你之前不是说有她照顾我你会很安心吗?”一句话噎得十八无话可说。
“既然你们都知道了我不是纪家的人,我也不会死皮赖脸地回去……”不等纪茈又说完,十八便气急败坏地打断她的话:“胡说什么呢,你就是纪家的人,谁敢说你不是我跟他拼命!”
纪茈又看着她,眼神沉静如水,她猜想过真相大白后十八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而她猜想的和此刻她表现出来的简直如出一辙,可想而知,她是多么的了解她。
“我不会回纪家。”大小姐从来说一不二,认定了的事再无更改可能。十八痛苦地看着她,眼中透出一丝绝望。
“你要到冷森那里?”十八咬牙切齿地问。
“我更愿意一个人生活。”纪茈又轻松一笑。从前,不是有人做梦都想着离开纪家的吗,明明知道那是一个金丝鸟笼,为什么现在一副想将她囚禁起来的模样?她自己离开就可以,轮到她解脱了,她就百般阻拦?
“你根本不可能一个人生活!”十八激动地低吼过后,又换上情深款款的表情,抚摸着她Jing致的脸孔,指腹沿着眉尖滑落腮旁,再流连于唇角,眷恋地摩挲,“你以为冷森真的能够替代我?不,她不能,谁都不能,又又,你知道得很清楚,你离不开我。”
“没试过怎么知道?”纪茈又挑了挑眉,丝毫不为十八的痴情所动。
十八自喉咙间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她不相信她的主人会对她如此冷漠无情。
“你明明也爱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近乎哀求的语气,声声悲切。
纪茈又听不到她哀怨的腔调,完全无动于衷。
“原来你知道我爱你,我还以为你不知道。”讽刺而尖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