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荷啊,不是父亲是什么意思的问题,父亲这也就只是和你说说而已,你啊过两天就进十五的年头了,做父亲的,自然是将你的事情放在了心上,武策那孩子,我是不喜欢的,可是这凤翎大地上,若说门当户对,若论才华出息,能配得上你的,也只有这京师中的孩子。虽然儿女婚姻,自古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但是我就你这么个女儿,自然想要你找个称心的人家,所以我是想问你的意思,我们父女说话,没有外人,你也尽管直言便是……”孙晏轻描淡写的把事情引入了正题。
孙锦荷正待要说话,孙晏却又开了口:“工部成大人家的成均和你年龄相当,近日,有几位大人联名保举他做兵部的参事,只怕过不了多久,便能准了下来。虽然只是个小小职务,但是这孩子机灵通透,人也正直,前途自然远大,成大人这几日和我说话,也有这番意思……”
孙晏不待锦荷开口,又道:“吏部吴大人的公子,如今十七,也已经入仕,此人稳重,处事练达,有乃父之风,在年轻一辈中也算是个人物……”
“父亲!”孙锦荷终于得以开口,叫了一声,却又觉得不好开口,这男女之事,向来是人人讳言,虽然自己和漆权玉已经是私定终身,可是未出阁的姑娘要说起这等事情自然害羞。
“但说无妨!”孙晏开了口。
“父亲您看,漆家的……权玉如何?”孙锦荷低着声音说完这句,不由得红了脸。
“哎……”孙晏叹息了一声,然后颇为惋惜的说:“权玉这孩子,虽然顽皮些,可是却是你们这辈人里面我最看得上的一个,只可惜,他父亲漆将军早在他儿时便给他定了门亲事,只怕是等到他到了年龄,便要迎娶。”
“什么?父亲,他订了亲?”孙锦荷猛然抬头望着孙晏,脸唰的苍白。对这番话,完全不敢置信。若是已经定亲,又何必来招惹自己?既然定亲,又为何要说此世但要娶妻,便唯自己而已?不可能!怎么可能?权玉根本不可能对自己说谎!
“是啊,我也喜欢这个孩子,和漆将军聊起来的时候,他才说起,是当年,他在河西军团做军团长的时候,结识的一个结义兄弟的女儿,自他回京以后,虽然没有来往,却也有书信互通有无,虽然对方门第不高,但是重信守诺却是根本,所以这次,他将权玉送去河西军团,一则,是想要他去军队磨练磨练,毕竟漆家乃是将门,再则,便是那定亲的女子如今便在玉龙城。这一去,等权玉大些,也可给两孩子把事情给办了……不过这事,权玉去之前,可能还未必知道。”
孙锦荷内心一片混乱,心里只有一个声音:不可能,不可能!可是父亲的话说得明白,这事情,权玉也未必知道……
“父亲,锦荷还小,暂时不想提这些事情,如若有人提及,还请父亲都推了吧,等到大些,再做定夺的好……天冷,我先回房了!”锦荷只觉得自己既不想再听下去,也无法继续应对,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有些魂不守舍的离开,甚至在下台阶的时候打了个趔趄,刚好被送了披风来的丫头扶上。
孙晏望着锦荷仓惶离开的背影,只能叹息一声——然后召了管家来吩咐:“这几日,多关注小姐的饮食起居,若有什么事,便来禀报,还有……若她有书信之类的先拿来给我。”
而锦荷,则迈着凌乱的步子,匆匆回了屋子,呆呆坐在窗前,一时间心乱如麻。权玉真的定亲了吗?父亲会骗自己吗?不会的,父亲和漆将军的关系向来不错,若论身份,漆家与孙家,绝对是门当户对!两家若联姻,没有半点儿问题,而这满城文武的孩子,父亲最喜欢的也是他。
那么漆将军呢?漆将军会骗父亲吗?不会的,自己是左相的女儿,论美貌论才学论品德,锦荷自付这京城中并不会有人胜过自己……
那么,这话便是真的了!是真的已经定亲!
怎么会?怎么会?锦荷只觉得心里刀绞一般的难受,想起他俊秀的模样,想起他痞痞的笑,想起他含着自己的手指那木讷又可爱的模样,想起他看着自己目光中的情意,想起他拥抱自己亲吻自己……
想起他说:这一生若要娶妻,非自己莫属。
想起她说:他会回来,很快就会回来……而自己是要等他的……
还有他说的:如果自己怀上了他的孩子,那么便去找他,他什么也不要,也要养着自己和孩子……
可是他定亲了!
锦荷靠在椅背上,两行清泪止不住的往下流。那自己怎么办?自己有没有怀上他的孩子呢?真希望自己怀上了他的孩子,然后她什么都不要,和自己一起!
胡思乱想了一阵,却想不出头绪,锦荷靠在椅背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梦里,见到了他,依稀是儿时的模样,瞬间又是少年的样子,想开口问,你是定亲了吗?却张不了口,只是忽然又看见他和别的女子在一起,任由自己质问呼喊,他似乎全然没有听到。
锦荷顿时悲从中来,止不住嚎啕大哭……
醒过来,才发现自己居然泪shi了衣襟,镜中的自己面色苍白,说不出的迷茫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