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的义姊?
韩夫人目中立现鄙夷。蔡夫人下巴翘得更高。
师师咯咯一笑,媚目流转自如,道:“希颜继的是母族姓氏。”
“啊?”韩夫人张着嘴忘了合拢。
蔡夫人表情有些呆滞,“这是说……卫国师其实是姓……姓云?”
师师睃眼座中诸人。林夫人、卓夫人若有所思;方夫人和秦夫人对看了一眼;蓝夫人手抚佛珠,神情慈蔼不变;计夫人目光陡然锐利,转眼又变得平和;虞淑人微微张开檀口,似乎有些回不过味来“卫姊姊眨眼成了云姊姊”。
何栖云斜她一眼:小心收不了场。
师师媚笑浮唇,回蔡夫人道:“希颜父族云氏。”
“这……卫国师为何要随母亲姓氏?”韩夫人一脸不解,内心正涌动着兴奋——没准能挖出那位国师不为人知的隐私。
众女眷都睁大了眼,就连丫鬟女使也悄悄支愣起了耳朵。
何栖云默默垂眼:师师,你就编罢——义父变成“母族”,看你怎么圆。
“唉——”
一声悠长的叹息,师师娇媚脸庞浮起Yin霾,黯然道:“说起来这是桩家门惨事,”柔媚的桃眸隐泛泪光,“当年,先母正怀着身孕,就有仇家寻上门,先父为护母亲,引开杀手同归于尽,母亲带着希颜隐身小镇,为防仇家再寻来,便给希颜改了卫姓……”
不过几句话,其中的刀光剑影却似扑面而出,直让人惊心动魄。
亭中都屏了声,静得掉针可闻。
“……未料,隐身不到两月,仇家就搜查到母亲踪迹,母亲为策安全,将希颜托付给长兄卫先生,孤身引走仇敌,之后就不知所踪。等希颜长大,习得医武双绝,费尽苦心寻母,却在姊妹相聚日,方知母亲……已经……身故……多年……”
她眼泪落了下来,虞洽也拿巾帕抹眼,座中人一片唏嘘。
秦夫人掏出帕子按了按眼,叹息一声,道:“没想国师身世竟是如此坎坷。”
蓝夫人抚着佛珠也叹:“阿弥陀佛,还以为这等遭遇只有戏文才有,……佛祖慈悲,世间当真多苦楚。”
方夫人端然道:“当年朝纲不清,这民间又哪得安生!”
算算年头,这云家遭祸的年间应当正是宫里的那位太上皇处政。因受自家官人的影响,方夫人对这位道君皇帝没甚好感,话里头便有讽意。
这话其他夫人却不好接。谁不知道他家李相公刚直崖峻,当着官家也是不假辞色,方夫人是家有渊源,其他女眷却不敢这般放言无忌。
林夫人拿帕按了下眼,叹着道:“卫国师是因怀念母亲?……所以?”
师师拭了泪,道:“当年仇家势大,舅舅卫先生为护希颜周全,以父女相称,带着她隐姓埋名,颠沛流离十余载……终因积伤复发不治……希颜心伤哀恸,又感念舅父养育亲情和悉心教导之恩,便一直未改卫姓。”
“……原来如此。”秦夫人叹道。
方夫人点头道:“养育之恩犹胜生育之恩,卫国师不易姓是全了情义,该当如此。”
大家感喟一阵。
“不对呀……”蔡夫人突兀道,“当年大娘子在哪?难道没在令尊令堂身边?莫非还有甚么隐情?”
韩夫人目光立时如刺般探视过去。
除方夫人外,其他人当然也注意到了——云大娘子的述说里没有提及她自己如何——却不似蔡韩二位夫人这般急切,表露得咄咄逼人。
林夫人微笑道:“蔡夫人果然细心,不似咱们耳钝神迟的,方才只顾紧张了,愣没注意到。”
秦夫人呵呵笑,“还是年轻轻的耳朵灵便呀。”
师师向二位夫人略一敛首,面上依然是戚色,道:“希柳少时痴迷琴艺,因叔父就是琴技大家,所以一年到头总有几月是在叔父家习琴,恰巧避过了……”她神情一黯,顿了顿,方继续道,“后来惊闻家门生变,叔父立即遣散家仆,带我隐名避祸……又一边寻找母亲和希颜的下落……孰料这一寻,就寻了十多年,直到希颜名动京城,姊妹方得重聚。”
众人又一阵唏嘘。
何栖云无语垂眼。师师,你不去编杂戏真可惜了。
一直静听不语的计夫人忽然开口道:“这等穷凶jian恶之徒实是可恨,雇凶杀人,祸人家破,国法不容,不知云家之仇是否已雪,元凶可是伏法枭首了?”
方夫人一拍榻几,义愤道:“这等恶徒自是当斩!”
卓夫人目光微闪,看向计夫人,道:“果真是住在大理寺衙门后院的,这张口道的就是律法。”
师师心道:这计夫人确是内隐锋锐,一语切中关键——着眼的是元凶的身份。她微敛戚色,臻首轻点道:“有劳计夫人关切,蔡京老贼恶有恶报,饿死流徒途中,云家血仇得报,先父先母当能瞑目九泉。”蔡京这老贼祸害人多了,多栽一桩也不冤他。
众人恍然大悟。
方夫人重拍榻几,“原来是蔡京这jian佞害人!”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