痊愈无碍了。”
众宰执闻言都嘘了口气,心道太上皇刚薨,皇帝可不能有事。唯卫希颜心底暗笑,这厮八成是气得吐血。
不一会赵构醒来,目光扫过卫希颜时胸口又是一促,挥手止住丁起几人的关切问候,道了句“朕无碍”,便让众臣退下,独留下范宗尹。
两名宫人扶起皇帝半坐榻上,内侍殿长张见道端上常备的参汤,服侍皇帝喝下半碗。赵构半倚在金绣团龙的大迎枕上,闭目歇了半晌,感觉身子回复了些力气,挥退侍候的宫人,问恭立在御榻外的刑部参政范宗尹:“沈元到甚么地界了?”
范宗尹算了算日子,沈元是三月初一从韶州启程,随行御医季院丞说他身子未调理完全,路途不宜劳累,若是不能紧着赶路,这会应只走了一半路程,便回道:“这几日应到闽江了。若路上顺利,估计月底应可到京。”
赵构双眼微微睁着,略显病黄之色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低沉的声音问:“韶州可有禀报?”
范宗尹垂了眼道:“按陛下的意思,那边的人明面上查案做做样子,暗里严密监视作寨诸人——到目前为止,尚未发现异动。”
赵构哼了声,自是不信卫希颜就这么放手火器作,拢了下眉头,说道:“吩咐底下人小心看着!”
范宗尹躬身应诺,心头却浮动着几分莫名的不安,仿佛是被甚么束缚住了,无法放开手脚的憋闷,又或许是从一开始事态的发展就偏离了预想的方向——一种让人无法掌控的不安。
赵构沉思了一会,问起道君庙号。
范宗尹迟疑了下,道:“目下拟了道宗、僖宗、熹宗三号……两府还在议。”
赵构气喘咳了两声,虽然早就清楚两府宰臣绝不会给奢侈乱政的太上皇予高号,但拟出的这几庙号着实听了犯堵。
想起这段日子事事不顺,他胸口又窜上一股躁气,再无心思和范宗尹多说甚么,叫退后,闭眼歇了会,张口习惯唤道:“康履。”
应声进来的却是福宁殿内侍殿长张见道,垂着眉眼回道:“官家,康副都知还在屋内养伤,可要传唤?”
赵构恍然想起因为那份奏章失窃,他一怒之下将福宁宫主管和御书房上下都责打了三五十大板,这会人还躺着呢。
“不必了。”赵构揉了揉额头,又道:“回头送盒玉创膏给康履捈着。”
“喏。”张见道应了一声,眼睛里闪过几分嫉妒——玉创膏是医官院进奉的专治外伤的圣药,用药稀贵,没想官家竟舍得赏给康履敷伤。
便听皇帝道:“你去军器监,传程瑀过来。”张见道应声退出殿去。
不一会,宫人端进御药房煎好的理气汤,赵构服了一碗,感觉胸口舒畅了些。他闭目思忖着,御书房失踪的那名内侍是被买通,还是根本就是卫轲的人?
听孙绍全讲,这吴九是新皇宫建成时入宫的那批,是杭城坊郭户,父母双亡,家中只有祖母和一个弟弟,因缺钱为祖母医病而自愿入宫,是个有孝道的,忠厚老实的貌相,平素不爱多嘴多舌,做事勤勉未出过差错,如此方被孙绍全看中,从洒扫院子提到御书房洒扫,没成想却是个包藏祸心的内贼!
卫轲竟如斯大胆,将手伸进了禁庭。
赵构一想到这就抑不住愤怒,想杀人的愤怒,以及尊严被辱的痛恨。
除了吴九,这宫中还有没有其他安插.进来的眼目?
赵构悚然而惊,陡地直坐而起,命人传唤皇城司勾当官冯益、禁庭慎刑司勾当官曾择、御卫军都统制张宗颜三人入见——吴九不能放过,内宫隐患也必须肃清。
他躺下合眼一会,便听张见道回来禀道:“官家,提举军器监程瑀召至。”
赵构Jing神一振,坐起道:“传!”眼眸黑黝黝地闪着光。
***
月上中天,竹林内凝着一股肃杀之气。
这杀气却仿佛被一重无形的结界笼罩住,没有半分杀气溢出林外。
无形剑气在竹林狭小的空间内相交,听不见呼啸激荡之声,却比真刀实剑的拼斗更考功力。
良久,林内一声笑道:“败了!”
随着笑声,云青诀退身三尺,指间剑气瞬间化为虚无。
他笑声畅快,毫无落败的沮丧,背着手往外走道:“希颜,陪三叔再喝几盅。”
“好。”卫希颜扬眉笑道。
院子里的饯行宴已经散去,独留下这叔侄俩做临行前的话别。
云青诀提起酒坛哗哗冲满酒碗,招呼卫希颜:“快,倒满,倒满。今晚月色甚好,正是大醉不愁眠的好光景,哈哈……”
卫希颜倒满酒碗,黑釉深口的大碗,满满一碗,笑着端起和三叔一碰而尽。
云青诀连喝三碗,大笑敲箸,高唱起歌,笑声畅快舒怀。
两名小厮远远立在屋廊下,听着那边发出的畅快笑声,嘴角都不由微笑起来,连主人明日即将远行的离愁都淡了几分。
三叔心情很好。
卫希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