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无Yin则阳无以化。从阳而引Yin,从Yin而引阳,此为天地生灵之道也。”
卫希颜暗中佩服,以Yin阳互为根,说明依存之理,各赖之为生,道出“Yin”的地位,她心想下文必是说男女了。
果然,李清照的文赋一环扣一环,继之道:“男子曜日火为阳,抱阳而负Yin,刚健余焉韧不足。女子濯月水为Yin,抱Yin而负阳,柔秀余焉气不足。故男女形于外之别,盖夫Yin阳各盛也。”
这意思就是说,男女形于外的强弱是因Yin阳气血之分,男子阳盛于Yin,则体健力强,而女子Yin盛于阳,则纤柔力弱,此为天地育人的体气之别,无关乎尊卑。
其间真意蕴于隐晦,台下的女学子多半听得懵懂,尤其年岁小的更是一脸迷糊,不能洞明其意,只有少数心性灵敏又聪明的,隐约琢磨到山长赋中之意,眼眸中皆是光彩闪烁,心chao随着清宕之声的抑扬有节而起伏不定。
便听道:“夫天地造化者,钟Yin柔灵秀,皓质芳泽,冰濯玉润,梅韵兰香,松风竹沐,融女子之美也。噫兮,美之容,似花似月,可悦己也,悦亲也,悦情也。然女子之容美,不徒恃色而恣,色衰则爱弛矣。……”
师师抚掌叹笑,“易安这‘悦己’说得好,世人道‘女为悦己者容’,岂不知女为已悦而容?”
卫希颜扬唇,“正是这个理儿。”目光一扫左右,低笑道,“咱们院里的夫子都是美人呀。”还都是美貌智慧兼有的美人,有前途。
她脸上笑yinyin的,师师凑近她,“你想勾引谁?”
“……”卫希颜很想把她的脑袋敲开看看,里面是不是都种满了桃花。
李清照清宕抑扬的声音如在耳边:“美之柔兮,兰芷娴淑散芳馨,蒲草柔丝蕴意坚。美之质兮,清者自清源本心,沧海桑田风日下,自笑世间谤毁尽。美之德兮,孝慈善义,和顺为家,抱柔而内刚也。美之慧兮,通才卓识,善体大义……”
卫希颜不由听得出神,心里某个模糊的想法渐渐地清晰起来。
她读过名可秀批注的几本女子训诫之书,有班昭著的、长孙皇后所著的,以及唐德宗时的宫中女官宋若莘、宋若昭姊妹所著的,名可秀对批驳甚多,而对长孙皇后的赞赏居多,盖因这部长孙皇后的“读书笔记”是摘录汇集历代著名女子的言行,并点评其得失,作为皇后辅佐皇帝处政、治理宫室的鉴则,名可秀评道“可谓女子之”。
这评价很高,然而今世之女子却甚少有读,只因士家教女多教以,而中唐时就已绝刻,名家藏书楼里珍藏的那部是唐中宗时的刻本,而坊间流传下来的也随着时日的推移而愈渐零落,是以今世人多闻其名,却少有人阅之。
“这是上位者怕了……”名可秀道,“大唐经历了则天武帝、太平公主、韦皇后、安乐公主先后把政,当皇帝的便怕了——女人还是不要有政治见解为好。于是,一方面是史官们青笔赞颂长孙皇后的贤明和她手书的智慧,另一方面却是这部书的渐渐禁绝。”
名可秀又说起宋若莘和宋若昭,道:“宋氏姊妹极具才华,著原是迎合唐德宗的圣意,而其本心未必以为然,观其二人终身未嫁,或许眼目高,更可能是意气孤高,不甘嫁后唯以夫为尊……”说着叹息一声,“世间有才华的女子多有抱负,然世道不容,或沉寂或屈服或默然为抗,每每想起便令人痛憾惜之!”
卫希颜这厢听着,这厢想着,台上文赋已近尾声。
直到终了,台下众人还未回过神来,那清宕悠扬的声音仿佛还回响在耳边,余韵未绝。
卫希颜噫叹一声,双手抬起清脆交击,“好!”
众人这才醒地神来,击节赞叹之声频起。
师师眼波盈盈地看向她,吃吃笑道:“希颜,这人比人羞煞人呀,你之于易安,就好比下里巴人之于阳春白雪。”
左右几位女夫子都听得分明,抿唇忍笑不禁。
卫希颜却也不恼,“是极,是极,易安之赋为阳春白雪,”她笑得眉扬目眩,“必要光芒万丈!”
师师睨她,“看你这模样,必是又动了鬼心思。”
卫希颜笑而不语,心中自有盘算:班昭可写,宋若莘可书,易安为何不能写女书?
若论见解深彻,名可秀自当首选,但她的身份却是特异;而希汶、师师、栖云、晏青华等虽负才学,声望却是不足。唯有李易安,身份合适,声望也高,当是著女子圣书的最佳人选。
卫希颜目光灼灼,看向悠步下台的李清照,那眼神热的仿佛烫人。
师师凑过来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耳语低笑,“爱上易安了?嗯,虽然年纪差远了点,但你不是说过,‘性别不是问题,年龄不是问题’。”
卫希颜嘴角抽搐了下,强烈忍住敲开她头的冲动,回眸正色道:“希柳姊姊,桃树种多了不好。”
“啊?……”师师眨眼不明所以。
卫希颜伸指点了下她头,“里面都结桃子了。”清笑声里拂衣而起,抬步迎向李清照,余下师师在后面嗔恼:卫希颜,你才脑子种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