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真切。
而殿上,也只有寥寥的几人,尚保持在清醒之中。
宁紫玉举杯,微微地抿了一口酒,盯着殿上的舞女,目光幽深。
歌舞声声,管弦阵阵,频斟豪饮,玉盏催传。
喧闹且欢乐的气氛下,殿中央的这名女子,居然就这样一撩长袖大胆上殿,当众就扬起长袖,勾在了宁紫玉的脖子上,款款地,邀请他下殿与自己一齐起舞。
宁紫玉一笑,并没说什么,竟也是放下酒杯,随她步下殿堂。
质地轻盈的面纱下,她眼神倒勾着宁紫玉,美目盼兮,巧笑倩兮。
“呵呵……”
殿上的宁紫玉,也轻逸出一笑,却目光深邃,让人看不出他是真高兴,还是假高兴。
“陛下……”只听她娇滴滴地唤道。
宁紫玉低眉,依然是颇有意味地深勾嘴角,自上而下地看着她,并不说话。
恰巧这时,堂中余下的舞者也都成群结队地围成上来,旋转在他们二人的周围。只见她们一个个飘转地彩裙张开,飘转成圆形,煞是好看。
而那面纱下的女子,至今还倒勾着宁紫玉的脖颈,整个人就像是要轻倚上去一般,娇美柔弱得令人惊艳。
然而下一刻,正当众人都还陶醉在这种气氛中的时候,宁紫玉周身的伴舞女子,却一个个飘转得比奔跑的车轮还要快,比刮出的旋风还要急,也越来越让人看不清晰队伍中的二人。
“陛下……”
那队伍中心的女子,极其娇弱无力地,又叫了一声。
“嗯?”
不知道是不是特意安排一般,恰巧这时,他二人周身的伴舞女子,也都纷纷一扬长袖,将宁紫玉二人包裹在其中。
纷纷乱乱的水袖在空中舞蹈,阻挡了众人的视线。
只听这时,忽然一道凄厉的声音,在被包裹的水袖之中响起,惊煞众人。
“哼!宁紫玉!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你给我纳命来!!──”
尖锐的刀光忽攸一闪,当场划破殿中央所有的舞蹈衣裙,在刹那之间,急刺向宁紫玉。
“栖殿阁”中。
刘杳将自己的身体,完全浸泡在身下暖暖的水流之中。
他闭上眼睛,感觉身上在缭绕热气的蒸腾之下,比之刚刚,痛苦减轻许多。
然而就算如此,他仍不得不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因为太过疼痛而轻逸出声。
因为寒疾所致,他此时身体上的各个关节,都如被人硬生生割骨一般,一直在颤抖个不停。这种抖到甚至连站都站不起来的痹痛感,正说明他的寒疾,已日趋严重。
明明当作是无关痛痒的小病小症,刘杳怎会知道,在五年后的今天,这种病,竟会加重到如此不堪忍受的地步?
“嗯……”
他加紧小心,稍稍移动了身上的几处关节,却觉得浑身上下,忽然被一种冷透了的感觉所灌浇。
这种又刺又痛的感觉一时让他屈也不是,伸也不是,更不用说过不了多久,这种冷透脊背的感觉又将伴随着让人难以忍受的痛楚,没有间歇。
尤其是每到了每天的这个时辰,昼静而夜发,夜则甚痛。有时候疼得过头了,刘杳甚至是一晚上都在疼痛中度过。
所幸刘挽在世时,为治愈他的寒疾,专门配制了一副活血散瘀的药汤,所以刘杳现在还能站起来行走,并无大碍。
而想必刘挽之所以封住刘杳七成功力,大概也是觉得以他现在的情况,并不足以驾驭他体内原本就过于刚硬霸道的内息,如若一个控制不好,内息冲破身体,刘杳必死无疑。
没有刘挽,刘杳不要说活命,就是连站起来,都不能。
更不用说,他在这五年时间,一直守着他怀胎六月有余的胎儿,见到他那么可爱地陪着自己。
刘挽对刘杳有再造之恩,因此,即使冒着被那人认出身份的危险,他也要帮助刘挽实现他的临终遗愿。
刘杳想到这里,竟不自觉地恍神一笑,就连身体上的疼痛,不知何时也减轻了。
他这时坐在浴桶中,手里拿起前些日子买的小虎头鞋。他用手梳理着小鞋前端炸炸的毛絮,望着翘翘的小老虎头上可爱的胡须而出神。
他梳理着毛絮,眼前竟一恍惚,就好像看到那本该五岁大的孩童,正穿着他手里的小鞋,张开小手,向自己飞扑而来。
嘴里好像,还一直在爹爹、爹爹地直叫,多么……欢快的样子。
月光之下,一旁的银质面具在桌上散发着幽幽的光,时光在这种光晕中流逝,不知不觉。
不知过去多久,刘杳陷入在这种思绪中根本无法自拔,难以脱身,直到他身下的水,变凉了又变冷了,他才身上一冷,猛地打了一个寒颤回过神来。
正在这时,他还来不及从浴桶中起身,忽听门外回廊上传来些嘈杂的声音,他直觉不对,便从浴桶中出来,披上一件内衫,戴上面具,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