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在此时,那人也是这般无助,不知道当时,面对那样的事情,他又是如何痛苦不堪?如何才撑得过来?
想必他在黑暗之中,伸出手去,却无一人可以握住。
宁紫玉想到这里,更加紧紧地握住了那人冰冷的手指。
而奇异的,那人竟也没有挣开。
温暖的体温在紧紧相连的手指间传递,而宁紫玉同时也感觉得到,那人的手指在他的手间,颤抖得不知多么厉害。
宁紫玉见状,立即心疼自责到无法呼吸,然而与此同时,他却在人生中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心也会因为另一个人而变得柔软温暖起来。
而这也是他人生第一次,体味到什么才叫真正的切肤之痛,锥心之苦。
宁紫玉悔,悔恨得竟从一片片的痴望中,翻转而出一片片的绝望来,让人身处其中,却无从消褪。
望着身边的人,无论如何,宁紫玉想,他总会为他撑出一方尺素的天空,以供他自由呼吸,任意飞翔。
夜已深寂,天宇之上,繁星寥落,隐没。
空旷萧广的房间深处,只听得二人静静的呼吸。一个人原本想亲吻另一人的额头,却被那人冷漠地转头避开了。
“好……既然你不愿意,那我,就不勉强你……”
宁紫玉叹息一声,紧拥住了身边那人。而与此同时,他也感受得到,身边的身体隔着衣衫,整夜里抖个不停。
这夜,宁紫玉除了用尽全身的力气紧紧拥紧他之外,已没有别的言语,可以言说。
另外,他二人的呼吸也从未这样的贴近过,直到第二日的拂晓,天大亮。
第四十章
那夜之后,宁紫玉原本以为,他至少可以和刘杳度过一段美好的时光。
可令宁紫玉料不到的是,刘杳却在那之后,忽然开始躲着他,选择避而不见。
宁紫玉很敏锐地察觉到,但凡是他频繁出现的地方,刘杳一定会尽量绕过,就像厌恶到绝不愿意再见自己一眼似的。
宁紫玉想不通,如果他当真厌恶自己,那夜又如何会在自己怀中颤颤发抖?如果当真厌恶,为何不将自己推开?
这夜,宁紫玉静立在刘杳殿外的窗棂前,不知多久。直到自己的靴子上都有了shi气,他也不曾离开。
一日不思量,也攒眉千度。似乎也只有夜晚,才是他能够看得到他的唯一时间。
别人或许会不清楚,不知道,但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是跟在皇帝身边伺候他生活起居的小侍官席永,却是将这名皇帝日日夜夜以来的所有动作,都明明白白地看在了眼底。
如果不是他亲眼所见,又怎能相信,那样一个在别人眼里一向是反复无常,且Yin晴不定的暴戾帝王,怎会像寻常的男子一样,偏偏就是对着他的所爱之人,不敢走近,奢奢遥望?
原来,纵或是杀人不眨眼的帝王,在“爱”的面前,也不免有匍匐拜倒的一日,让人为其哭,为其笑,也不断地为其怅怅惘惘,立尽寒宵。
“陛下,奴才给您烫壶酒来吧,这儿天凉。”席永忍不住道。
宫墙高掩,庭苑深深,高下的月华宛如一丈丈清冷的迷雾,将那些堆砌的假山顽石笼罩得飘渺迷离,遥似仙宫。
时值深夜,在本该安静的“栖殿阁”门外,却始终有一行人的身影,站立在它回廊的转角处停留不走。这是一队仪仗,为首的是一名身穿紫袍,发束金冠的男子。只见,他长久以来伫立瑶阶,面对眼前一副窗火摇曳的幢幢烛影,不知日夜。
每一次,寒气都要浸透他金丝织就的靴子,但宁紫玉却浑然不觉得什么,反而倒是每一夜,每当有一个人的身影从屋内慢慢踱出来的时候,宁紫玉的眼神,才会忽攸闪烁一下,顿时显现出激动的光彩。
然而让所有人都想不通的是,每一夜刘杳的身影出现之时,宁紫玉虽然激动,但却从不在那人面前现身,不知是在顾忌着什么。
有时候就算那人不曾现身,但宁紫玉每次只要看到那人映照在窗前的剪影,便已极为满足。
对灯窗畔,极目向晓,抱影无眠。
他候了一整夜,也无非就是想捕捉到那个人现身的瞬间而已。
这时,寂静的黑暗中,不论是窗前那抹遥遥飞动的烛火,还是此刻映在宁紫玉眼底,那人那袭孑然的剪影,都将此夜的天空点照得无比鲜明。
相思遥遥那堪寄,为君憔悴落花时。
虽然刚刚初春,但许多早开的花瓣已经凋零,扑扑簌簌地落在宁紫玉的脚下。靴面上的锦缎,被地面上的寒气沁透上来,不知shi了几层又几层,寒了几遍又几遍。
“陛下?……”
“陛下?”
刚已说过一遍的小侍官席永,等不到宁紫玉的回答,于是又忍不住提高声音叫了一遍,他很是担心陛下的身体。
“陛下,这儿天冷,奴才给您烫壶酒来?”
“不必了……”宁紫玉淡淡答道,目光一直紧锁窗前。
席永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