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都没能听清,怎么就叫南九听了个全呢,不仅听了进去,还当了真。
南九向来率直,有什么说什么,遇什么笑什么,就这欢脱劲,让漠之尘也觉得欢喜,仿佛在他身边,就能什么烦恼都没有。
如今他既然这么问,那必然也是动了真,而自己却不能回应他。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南九等了半天,就只等到了漠之尘轻轻的一声叹气,就再无二话,心下虚火一下就窜了起来。
抓了一把棋盘上的棋子握在手心里,伸到漠之尘面前,“这样,你只要猜对了我手里有几颗棋子,我一分钱不要白送给你。”
棋局新开,棋盘纹路上只有寥寥一片的黑白交错,又被南九抓去几颗,更是少的可怜,以南九的记性,都把方才的棋路记了个差不多,更不要说比鬼都Jing明的漠之尘了。
白送的,当然是不要白不要,是个有脑瓜的正常人就知道该怎么选。
等待的时候,周围一片静谧,南九的眼里只有漠之尘,耳朵里只有他的声音,那短暂的时间里,仿佛都能听到自己心脏颤抖的动静。
他在等一个答案,一个不轻不重,不痛不痒,却至关重要的答案。
漠之尘扫了一眼被打乱的棋局,看着眼底那个微微颤抖着的拳头,轻吐气道,“四个。”
四个,他说四个,哈哈哈哈他说四个……
心里只有无声的大笑,笑的狂时也就不会感觉到还有颤抖。
南九望着对面坐着的漠之尘,那个人的表情是挑剔不出的温和,温润如玉,是南九认为最帅的、最让他移不开目光的表情。
如今看来,那表情太笨,又傻又笨,让人看不下去。
漠之尘,你怎么这么笨,说得出来四个。
你特么识不识数,竟然说四个?
想要骂他,却又骂不出口,明明是自己低贱,要把一颗心便宜卖了,淘宝不满意还能退货呢,他有什么权利强买强卖。
不过是明白了,那个人宁愿故意说错,也不想要他这一颗白送的心。
只是看上了就是看上了,已经赔出去的东西也收不回来了,漠之尘想要的,他给得起,漠之尘不想要的,左右不过是不再让他知道罢了。
做戏麽,他南九也会。
心里的笑已经止住,脸上的笑就渐渐盈起。
南九轻轻哦了一声,五指一松,三颗棋子嘀嗒地打落在棋盘上,与其他混在一起,有一个蹦的远了直接投进了漠之尘的衣摆上。
“不好意思,你猜错了。”南九盈盈笑道,笑里滴了血一样红。
赔了扰乱棋局的礼后,就动手收拾棋盘,重新布局。
“阿九。”漠之尘唤他。
“嗯?”
“……”
一向伶牙俐齿的漠之尘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方才说了那答案之后,本以为南九会暴跳如雷,冲上来打他的,结果他却是笑眯眯的毫不在意。
那笑里几分真几分假,漠之尘心里当然清楚,却是越清楚就越难过。
没多久,棋局重新布好,便再次执子对弈。
两人各有心思,都心不在焉的,倒叫南九扳回了两局,虽然最后还是五局两输的败给了漠之尘。
南九手下正收拾着东西,帘外的车夫忽然喊道,“东家,过不多久我们就能到巴陵了。”
“嗯。”漠之尘应了一句。
南九将棋盘摆在一边,挪了位子坐在漠之尘身边,问道,“这回可以说要什么彩头了吧。”
漠之尘与他比肩坐在一起,垂头想了想。
二人的神情与动作,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自然。他们心知肚明,对方都要把这场出行当做一场露水红颜的游戏。
他们都在这场游戏里亦真亦假的博弈着。
“记不记得初遇的时候,你向我要求了三个条件。”漠之尘道。南九点点头,那时候他还戏弄他来着。
漠之尘看着他,“那我也许三个愿罢。”
南九当即反驳道,“我当时废了一条!”
“好,那就两个。” 漠之尘笑着改口。
“说罢,哪两个。”南九掰着自己的手指头。
“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说。”
“……”
等了半天,他也没想好,坐累了的南九向旁边一靠,后脑抵在漠之尘的肩上,仰头望着他。
由下而上的视线往往会将人的面孔变得非常扭曲,而从南九眼里扫过去,却不会觉得漠之尘有哪里的缺陷,那张脸还是一样让他不能自已,看着就会让人忍不住在下巴上啄一口。
祸害,真是祸害,这么祸害的人怎么早些年没娶个三四五房小妾姨太太呢,要是那样,也不会是今天这样。
今天……哪样,今天还是过的舒舒坦坦的。
尽管那人不要他的心,那又怎么样,现在,不管是这个人还是这个人的银子,都在他的手里,不愁没有一天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