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20.暫別</h1>
清晨,天空半明半暗,純粹的深藍色。
由於生之儀式僅有王一人出發,斯蘿不願驚動太多人,選在這時上路。出了寢殿外,便看見朦朧而修長的身影佇立在門口。
「陛下早。」溫潤低沉的聲線,是典瑜。
典瑜手中提著盞宮燈,墨色披風染上暖黃,紫色眼眸在這樣的光影下幾近於黑。見斯蘿出來,眉間皺了皺,斯蘿正想著自己哪裡出了問題,典瑜便解下了身上的披風,罩在斯蘿身上。
那披風上有著典瑜的身體餘溫,以及他身上那股複雜卻好聞的香氣。
那一瞬,斯蘿有些恍惚。
「孤自認穿得挺暖……」斯蘿喃喃。
「天冷,陛下應再穿厚實些。」典瑜輕輕回答,嗓音溫和沉靜,卻帶些不容分說的味道。他轉身,背向斯蘿,道:「車已備好,殿司大人已在那裡等候,請隨吾來。」
「嗯……」斯蘿隨意應答一聲,在典瑜的引領之中前行。
方才那毫無慾望的舉動,卻令她喜悅而痛苦,眼前的背影依舊修長而挺拔。斯蘿默然想,若她不是王,是否就能緊緊抱住眼前的人?
……不對。
就因她是王,她的隨侍才會對她特別。
唇邊輕輕地苦笑。
典瑜回過頭來,想看看她有無跟上,卻對上她凝望著的眼與無奈表情。
兩人都微微愣了下。
「……吾的披風,要掉下來了。」微小的停頓過後,典瑜淡淡地提醒,又轉回頭去。
斯蘿垂眸,將身上的披風拉緊了些。兩人繼續向前。
很快地,他們便到達斐初所在之處。
斐初靠著馬車,淡金的髮有些紊亂,應是太早起床之故,整個人看起來有些慵懶,不若初見之時幾乎完美無瑕的樣貌。他側著首,蔚藍的眼眸淡然地注視逐漸明亮的天邊,悠悠閑閑似乎是欣賞著日出。見到提燈而來的王與隨侍,斐初淡淡勾起個笑,對著兩人行個鞠躬禮,開口。
「一切都已就緒,陛下即可啟程。」
斯蘿點點頭,在斐初的攙扶下進入馬車。當她坐定,她轉過頭來,對典瑜道:「孤不在這三日,一切就麻煩卿處理了。此外,孤不在時……」她輕輕解下典瑜的披風,交還予他:「卿才是,別著涼了。」
「……是。」典瑜垂著眼接過了披風。
斐初將車簾放下,斯蘿的身影隱沒於簾後。典瑜對斐初點點頭,道:「王就拜託您了。」
斐初微笑,道:「隨侍大人便安心等候陛下歸來吧。」
語畢,斐初走到車前,對著馬說了些什麼,也坐入馬車之中。
典瑜目送馬車緩緩前行,愈來愈遠,直到成為一個模糊的影,消失於暗沉天幕之間。
抓著披風的手緊了緊。
……披風上頭,她的溫度逐漸冷卻。
他想起方才回過頭去望見的表情。一個毫無笑意,幾近於頹靡的笑。
為什麼要在自己身後露出這種表情……
彷彿準備放棄什麼,準備……離他而去。
典瑜低聲喃喃。
「令吾……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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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令吾……不安。」
典瑜輕喃完這句話,以極快的速度向前方奔馳。
聽到後頭傳來急速的「噠噠」聲,斯蘿撩起簾子一望,某人正朝著斯蘿急速前進。
有道是:黑袍如洶湧烏雲,紫眸如噬人凶獸。
「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是不是不愛我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斯蘿放下簾子,對著斐初,極為認真地道:「那個,司機,我們可以開快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