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的原委转告他。可是一想到说了这些,恐怕就是分别的时刻,我便缄口不言,假装闷葫芦。孰料,春乾却主动开了口。
“还未请教尊姓大名。”春乾道。
我的最后一点可以自欺欺人的机会也没有了,只得老实回答:“我叫时欢。”
“时大哥,多谢救命之恩。”春乾起身就要拜我,被我拦住。
“你不必谢我,是唐訦让我来救你的。我还收了他的钱。”我想告诉春乾,我不是好人。
“不知时大哥如何与允之相识?”春乾问。
我不想让春乾知道允之不久于人世,怕他伤心,只说允之遇到山贼,为我所救,没有提他受伤之事。
春乾听得极认真,听到允之遇险,紧张得攥着我的胳膊。听到他没事,才松了手。我感觉手臂上他留下的温热,突然间便消失了。
“多谢时大哥。”春乾感激道,竟比要拜我时候更激动些。
我知道他是因为我救了允之的缘故,突然想起允之让我带的话,遂道:“对了,允之让我转告你,他说他过得很好,让你多多保重。”
“他过得好就好。”春乾喃喃道,语声里透着温存。
其实到此为止,我对允之的承诺已经完成。我救了春乾,还带了话,此时正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之时,何况得罪了铜雀楼,今后还不知道有没有危险。可是我就是嘴欠,把“就此别过,
后会无期”咽下了肚,硬生生换成了“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春乾眼底掠过一丝茫然。的确,天地之大,现在却找不到他的容身之所。抛开他现在成了逃犯不说,还有铜雀楼的追杀。我觉得我此时离去,他可能活不了多久,即使活着,也是生不如死。于是我
又嘴欠道:“如果你没有去处,不如就先跟着我。等到真正摆脱追杀,我送你到一个没人认得的地方,你在那里太平过日子,可好?”
春乾沉默了,半晌,忽然抬头道:“时大哥,你的恩情,我粉身难报。可我昨夜已连累你受伤,不能再继续连累你了。我自有去处,你不要再管我了。”
你能有什么去处?投亲靠友?别忘了你是逃犯。除非去死,哪里还有出路?
这些话绕在我舌尖,却没有说出口,我怕伤了他的自尊。我知道他没什么选择,他这样说无非是不想连累我。
“说不上什么连累,”我忽然有了办法,内息微动,一口血就喷了出来。春乾见了,立时慌了神,“时大哥你怎么了?”
“实话跟你说,我得了病,活不了多久了。”我这谎话张口就来。“我一人独往独来,怕死了无人收尸。你若跟着我,万一我死了,你看在我救过你的份儿上,定不会坐视不管。那我也算有人料理
身后事了。”
果然,春乾的脸上现出悲悯的神情,问我的声音竟有些颤抖:“是么,时大哥,你得了什么病?看过郎中么?不能治好么?你放心,我陪着你,一定找到郎中治好你的病。”
我心里偷乐,表面上却一脸真诚,动情道:“谢谢你兄弟。”
春乾本来只喝了一小碗粥,跟我聊完,立马坐回桌前,又盛了一碗。
“凉了没有啊?我让厨房再热热。”我问。
“我要赶快好起来,才能照顾你。”春乾说着,又夹了一口青菜。
我心底乐开了花,有一种老怀安慰的感觉。
第7章 第 7 章
(七)
为了安全起见,我本打算只在这里住一晚,第二天一早便离开。可是我这乌鸦嘴,之前问春乾是不是发烧了,结果晚上他还真烧了起来。我让小二请来郎中。郎中把过脉,开了退热的方子,又配了
些滋补的药,吩咐一定要仔细浆养,小心伤了元气。这下我真是不敢走了,只有住下来。
春乾烧得很厉害。我本来问伙计要了新的夜壶,让他就在屋里上茅房,可是他执意不肯。于是变成我抱着他去茅房,再把他抱回来。除此之外,他基本是卧床,就连吃饭时坐那一小会儿,都坐不动
。我只有让他靠在我身上,把东西吹得不热了喂他。晚上他会烧得更厉害一些,我就守在他身边,帮他换头上的冷帕子。他烧得迷糊的时候会叫允之,我管不了那么多,爱叫谁叫谁吧。就这样过了三天,
他身上的热终于退了下去。大病之后不宜劲补,我让厨房做了些温补的食材。又过了两天,他终于好起来了。我这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这天晚饭后,我让伙计打了桶热水,嘱咐春乾:“你洗个澡吧,这几天发烧,我只给你简单擦了擦身上。明天就赶路了,怕你不舒服。”
“本来说照顾你,没想到还是你照顾我。”春乾有些自责地说。
“我可是不怀好意的。”我嘿嘿一笑:“我现在不好好对你,死了没人埋啊。”
“别这么说,你会长命百岁的。”
他这是在关心我吗?我美滋滋地想。就见春乾脱了衣服,只穿了一条亵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