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对方无意识的泄出一声细微的痛yin时,徐曦洺才恍然清醒。他立刻站起身,离开了屋子。
徐曦洺这一走,就整整半个月都没踏进来过。他知道孛彦醒了,他知道孛彦的伤势终于见好,他也知道孛彦从那天起,再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所有的计划都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徐曦洺忙的不可开交,可偶尔他也会突然感到阵阵茫然,仿佛脑海中一片空白。
他时常不由自主的来到孛彦屋外,但从未踏进过一步。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无颜面对孛彦,不得不承认自己在想起孛彦绝望的神情时,竟萌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不安和怯懦。
每当思维和情绪超出控制,他只能靠公务来驱赶内心的慌乱,他只能凭借着那份早已融入血脉的执念,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自己。
大德四十三年,太子孛彦于黄河治水期间不慎卷入洪流,众人搜寻半月,终在河水下游寻得太子尸身,并由卫国大将军亲自护送回京,厚葬于皇陵。
同月,崇德帝痛失爱子,旧疾复发一夜暴毙。临终之际命丞相徐曦洺宣读圣旨,传位于景阳王。
次月,景阳王登基,改国号荣景。
新帝紧皱着眉头,一言不发的看着立在窗前的徐曦洺。
“已经半个时辰了,不知皇上考虑的如何?”徐曦洺转过头,目光森冷,竟看的新帝后背发凉。
“那就依丞相所言吧…”
“臣…领旨。”
望了眼渐渐远去的皇宫,徐曦洺这才放下轿帘,取出怀里的药瓶细细摸索。
当初若不是他推波助澜,孛彦也许并不会参与这场帝位之争,更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他知道这样对孛彦并不公平,可人生在世,又有多少公平可言。
“丞相大人,到府上了…”轿夫的声音打断了徐曦洺的思绪。
徐曦洺刚一入府,管家便迎上前来。
“爷辛苦了,晚膳正在准备,爷是打算先用膳,还是先去书房?”
“他的伤势如何了?”
“老大夫今日才来看过,说那位的外伤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只是气血还虚的厉害,不过若能保证月内不再失血,应该就没有大碍了。”
徐曦洺站在原地,攥着手中的瓶子沉默了片刻,才长叹一口气。
“行了,你先忙吧,我自己过去看看…”
孛彦侧卧在床,一条锁链便扣在了他的手腕处。自从恢复了些许气力后,这条锁链就没离开过他的身体。他合着眼,屋子里只有侍从碎碎叨叨的声音。
这个侍从是徐曦洺派来照顾他的,在被俘之前他从没见过,也许正因如此,侍从并不知道他的身份,言语之间也没了顾忌。
侍从许是好心,见孛彦整日不吭声,就总想着给孛彦解解闷,所以不管孛彦搭不搭理,每天都会自顾自的说上些外面的事。
什么太子遇难,什么皇帝殁了,还有新皇帝登基等等…
大势已去,孛彦困在这方寸之地日日熬着,对外面的事早已没了念想,听到那些话,心中也只剩一片寂然。
“哎呀…我跟你说,卫国大将军你知不知道?听说他向皇上请旨,请求告老还乡啦,真是可惜了。不过皇上特许他留在京中养老,还赐了永乐侯的名号,以后就是侯爷了!啧啧…”
听到这里,孛彦的情绪终于有了一丝波澜。
舅舅一生为国,却因为自己受到牵连,到最后只剩个侯爷的虚衔。不过能保住全家性命,也总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孛彦正想着,就听到开门声。侍从似乎想要开口,却被制止了,紧接着便退出了房间。而那渐渐靠近的步调和气息,孛彦再熟悉不过。他睁开眼,就看见徐曦洺立在床前。
徐曦洺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孛彦,他只能木着张脸,把手里的东西往孛彦跟前一递。
“吃了它…”
孛彦看了看药瓶,又抬眼看了看徐曦洺,随后视线再次回落到药瓶之上。听闻舅舅的事后,他就明白自己已经活到头了,只是他没想到,徐曦洺会亲自动手。
十几年的信任与痴心,到最后死在对方手上。这个结局究竟是幸,还是不幸,连孛彦自己也说不清了。
“没想到是你来送我最后一程…”
徐曦洺闻言刚想说点什么,孛彦却已取过药瓶一饮而尽。见孛彦毫不犹豫的喝下药汁,徐曦洺的心头突然一阵阵发紧,似乎有什么抓不住的情绪要破体而出。他急急忙忙的退出屋子,几乎有些仓皇而逃的意味。
徐曦洺是如何离开的,孛彦已经顾不上去细看了,药汁流进胃中后就如同点燃了一团火。
起初孛彦还能忍受,可后来那灼烧的痛楚逐步蔓延至全身,且越演越烈,仿佛要将筋骨皮rou一层层的燃烧殆尽。狂焰焚身般的痛苦折磨的他在床上不停翻滚,甚至发出凄厉的哀嚎。
屋外,徐曦洺靠门而立,脸色发白,双拳紧握。他一直站在那里,直到再也听不见任何动静,才默默离开。
孛彦是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