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把手伸出来要抚上大夫的脸颊,大夫皱着眉躲了过去。那人却不依不饶,又把那双咸猪手往大夫腰上搂去。
郝睿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之人。他本乃西北战神,往那儿一站就是一身煞气,如果不是某些小人使得鬼蜮伎俩,他哪得如此狼狈。
这些日子被大夫养的身子骨好了些,连在体内根深蒂固的软筋散化功散都弱化了效用。
林卓匪眼角的余光瞅见一黑影像炮弹一样打过来,接着眼前的公子哥儿惨叫着飞了出去,力度之大怕不是要骨折。
待他定睛一看,黑影显然是郝睿大将军。
大将军威风凛凛地挡在他面前,黑发无风自动,劲瘦的躯体下藏着无与lun比的力量。
林卓匪迷糊着想,看样子我把他养的不错。
郝睿把人打了出去才觉不好,自己身若浮萍纵使一死也无甚牵挂,可大夫只怕会被这渣滓糟蹋了。
他浑身冒冷汗,又不敢回头望大夫一眼。他想把所有的罪责揽到自己身上,又觉得即使如此那人也不会善罢甘休。他后背上感觉到大夫担忧的视线,内心的愧疚几乎淹没了他。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在他短短的二十年的人生中没有碰见过这种情况。在故国之时他是地位尊崇的皇子,在军中他是威名赫赫的大将军。他从来不会遇上不长眼的在他面前调戏别人的人,当然他往日的地位也不会让他受到丝毫伤害。
即使是来到这里,他也没有碰见过这种情况。他最在意的人被别人侮辱,而他自己的身份却不允许他轻举妄动。
可他不仅妄动了,而且还让这件事情上升到了另一个层次。
他从没有像此刻这样厌恶自己。
林卓匪倒是没有什么感觉,他自己身份就不怕各种烦扰,只凭这家伙冲撞皇亲就足够他在大牢里喝一壶了。
他忧心的是郝睿的情况。这家伙挡在他面前,脊背绷紧了挺直了,手却微微颤抖。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怕只怕他余毒未清,妄动内力导致气血翻涌,又在众人面前暗自强撑,落下一身暗伤。
他有心把那人转过来好好看一看,又怕伤了他的自尊。
旁边的虔婆四下看看,不知道看到了谁,面上一喜。她扭着手绢跑到了郑砲辉面前,快步蹲下,眼珠子滴溜溜晃了一圈,故意大声喊:“哎呦我的郑公子啊,你怎的摔得这样惨,林大夫都说了地下很滑,您为何不要小心些”
得,很好,估计整个楼都知道郑公子因为不遵医嘱吃了一嘴狗啃泥。
“衣...衣!”郑公子摔掉了两颗大门牙,说话漏风,“老纸高晚柴老衣这破院纸。”他狠狠的看了一眼郝睿,只见他一身玄衣气度不凡,倒是不好判断他的身份。那大夫被他严严实实地挡在了身后,只留下一截青衫在空中飘扬。
他扭过头又待雪妈妈发脾气,却不想被一只手压到了肩膀上,“郑小公子可还好”
他打了个颤颤,感觉周围的温度都下来了。
这倒不是说这声音不好听。这声音如同玉石相击又隐如龙鸣,连搭在他肩头的手都像是用上好的瓷器雕刻而成。
可是这个声音他认识,郑林岳,他的嫡长子大哥。
他惹不起的人。
打发走郑砲辉,林卓匪笑着锤了郑林岳一拳。郝睿从来没有看到大夫如此的愉快过。
大夫一向是温柔的疏离,像是一个冷眼看着凡尘的神邸,可是现在他却自动脱下了自己的伪装,把炽热的心向别人敞开。
郝睿握紧双拳,觉得自己实在是自作多情,可是偏偏...忍不了忘不能放不下。
他觉得自己要完。
如果对北地的雄狮们说郝大将军也有裹足不前的一天,那么那些西北儿郎多半是不信。笑话,战场上的郝睿如同一个堕入人间的修罗,像一把尖刀把敌人冲击的七零八落,炽热的风混杂着血气,他的脊背牢牢钉在干涸皲裂的土地上,像一座永远也攻不破的城。
现在的他却像一只被豢养的家犬,在主人的抚弄下贪婪的享受难的一见的平淡。他明明知道下一秒他就会掉下悬崖,可这种事,怎么好忍得住呢。
情不知所起。
纵使...纵使他的大夫终有一天会娶妻生子,儿女成群,他只愿远远的看着他岁月静好,安乐无忧。
林卓匪看见好友前来,惊喜地说:“你怎么来了”
郑林岳暗自看了郝睿一眼,见那黑衣男子握紧了双拳,面上一片冷峻,不觉心中暗笑,伸手揽住了林卓匪的肩膀,亲密地说:“这不是在府上左等右等不见你来,问老林才知道你在这儿yin风弄月。”
林卓匪倒没觉得什么不妥,他同郑林岳是拜把子的交情,从小光着屁股捣蛋一同被抓到后来偶尔兴致上来就着如豆灯光抵足而眠,亲密些倒也正常。
“找我什么事”
“婚期将近了,娘让我问问你的想法。”
郑林岳偏过头看那位黑衣人士,他低垂着头,一动不动宛若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