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正常,可能是出门时不注意,在哪被仇家盯上了。遇到这种事,上面对他们的要求就是“嘴严”,如果实在是危及性命,隐瞒不下去,那么是谁惹的事,就把谁供出来,但不要说多余的话。
那个一句话要砍他胳膊的人好似微微俯下身,耳语似的说:“卢林——你知道他的真名叫卢国盛吗?以前手上沾过人命官司,还不止一起,你和这种人混在一起?”
“不、不知道,几位大哥……不、老板,不管他以前干过什么,这事都跟我没关系啊,我们就、就是普通同事,我连他老家在哪都不知道,怎么会知道他以前是干什么的?”冰冷的小刀缓缓地顺着他的脖颈擦过,贴着他的脸逡巡而过,司机感觉到鼻梁发痒,知道是刀锋太过锋利,刮掉了他的碎发和眉毛,他一动也不敢动,“我有……有他的电话,要、要不然我可以帮你们把他约出来,别、别杀我……”
“你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这时,另一个声音插话进来,好像是最开始踢了他一脚的那个人,“那他知道你的真是身份吗?”
司机先是一愣,随后整个人僵住了。
“你的证件上说你叫‘孙新’,其实是假名和假证,你真名叫孙家兴,G省人,以前因为诈骗留过案底,家里有个老娘,还有老婆孩子,一家老小都以为你在燕城辛辛苦苦地赚钱打拼,不知道你干的是这个营生,也不知道你还在外面找了个二十出头的小女孩当骈头,还跟人说她才是你老婆,对吧?”
这回,司机的脸色终于全变了,惨白的嘴唇不住地哆嗦着,他耳边响起一声指响。冰冷的手机凑了过来,里面传来犹犹豫豫的童声:“爸爸?”
听见这个声音,司机疯狂地挣扎起来,一只手却隔着块手帕堵住了他的嘴。
听筒中,孩子的喘气声分毫毕现,仿佛还有个女人带着口音叫“家兴”。
那孩子又说:“爸爸怎么都不说话?我想爸爸……”
手机陡然被拿开,那个一直慢声细语的人对着什么人吩咐了一声:“小孩皮嫩,先给他放点血试试。”
司机终于见棺材落了泪,把蒙在他眼睛上的布条都打shi了,钳制着他的手不知不觉松了,他一边“呜呜”地哭,一边rou虫似的爬向声音来源,头顶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什么东西上,他也浑不在意,循着声音蹭到了那个领头人的裤脚下,以头抢地:“别……别……”
一只软底的皮鞋轻轻拨开他的头,踩着他的脸在地上捻了捻:“孙先生,‘别’什么?听说宝贝儿身体不太好,是‘先心’吧?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听我的吧,这孩子也养不大,趁早放弃了,放他早点去重新投胎,也是功德一件。”
孙家兴绝望地贴着地板——最开始,他是为了给孩子治病,想多赚点钱,才被人忽悠着走了邪路。
可惜运气不好,钱没赚到,窝点先被警察端了,一切都好像是雪上加霜,如果他锒铛入狱,即便关押时间不长,出来以后也再难找到像样的工作,而孩子马上要做手术,救命的钱却无论如何也攒不够,谁知就在这时候,有人通过律师告诉他,往他家里送了一笔钱,只要他出狱以后能去给他们干一份需要嘴严的活,会给他新的身份,以后谁也不会知道他有案底。
他明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那些人必定不怀好意,可是家人的安全都在对方手里掌握着,他不敢有任何不忠,明知道自己在铤而走险,弄不好哪天就被牵扯进去。
他甚至为了掩人耳目,找了个假老婆做挡箭牌,这样即使被牵连,也牵连不到他真正的亲人身上……对方曾经信誓旦旦地和他保证过,他的假身份做得天衣无缝,除非是警察的人一定要查,否则没人能看出破绽。
可为什么……为什么……
“我说,我什么都说——他……卢林……卢国盛,提前一天和我约了车,说是要去龙韵城见客户。他们这些人要去什么地方,本来应该跟公司提前报备的,由公司安排接送,可他……他没经过上面,是私下联系我的。”
“他私下里用你的车?”
“对,他名义上确实是公司的‘电工’,有员工卡,对外都这么叫,每次出门都要先到‘蜂巢’,想用车要申请,回来也还要再经由蜂巢……这样万一在外面被什么人盯上,或者惹了麻烦有人追过来,也最多到蜂巢这一步,不会被人查到他住的地方……往来得多了,我跟他比较投缘,渐渐有了点交情,他经常会求我私下里开车带他出去……放、放风什么的。”
也就是说,蜂巢是一道“防火墙”。
当年的“罗浮宫”,很可能是“他们”豢养通缉犯的窝点之一,但是中间出了纰漏,差点被顾钊顺藤摸瓜地查出来,后来“他们”可能长了记性,利用和“罗浮宫”定位非常类似的“蜂巢”做幌子,如果再有人追查,一时半会也只能查到这一层,一旦有风吹草动,足够让他们转移了!
“卢国盛住在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司机察觉到问话的人似乎不满意这个回答,抬腿要走,连滚带爬地用身体拦了过去,绝望地说,“我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