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年就正式重启调查当年的顾钊案。”陶然露出了一个难以自抑的笑容。
骆闻舟:“真的?”
“你赶紧回家好好休整一下,”陶然一把将他拉起来,“第三个好事是你家那谁在外面等着接你回去呢,老光棍看你俩就碍眼,打着我的旗号掐了好几年,一转头搞到一起了——什么玩意,赶紧领走!”
骆闻舟二话不说,满血复活似的一跃而起,毫无怨言地挨了陶然一拳。
“哎,你把公共财产留下,那棉大衣是值班室的宝贝,别装傻充愣地披了就走!”陶然闹着玩似的伸手扒他的衣服。
“一边去,老子才刚捂热……”骆闻舟连忙捂住领口,“耍流氓!”
陶然借着打闹,飞快地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骆闻舟一愣,陶然趁机一把扒下了年久失修没扣子的棉大衣,抱起来就跑。
骆闻舟咆哮:“陶然,你小子要造反吗!”
陶然撒丫子跑远了:“你也过年好——”
卷五
第129章 朗读(四)
市局是个很有趣的地方,一条马路之隔,就是市中心的老商业区,有高档的酒店和几家老牌的大商场撑门面,借着这些“门面”聚拢来的人气,又衍生出了一堆档次各异的小商业街,出了市局过马路,正对大门的停车场里被各色小吃摊围了一圈,越是寒冬腊月天,就越是卖得热火朝天,也不知为什么生意这样兴隆——可能是因为这一代的警察同志们都格外馋。
一辆和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豪华小跑停在露天的停车场里,旁边不远处就是个卖章鱼小丸子的餐车,队伍排了十多米长,长龙似的,着实叫人望而生畏。
费渡探头看了一眼就放弃了,重新升起车窗,跟旁边的陆嘉闲聊:“年终奖到账以后一般是离职高峰期,你明年有什么打算吗?以后是想接着在我里这干,还是打算体验一下不一样的生活?”
骆闻舟这几天一直在市局加班,出来进去的开自己的车比较方便,费渡是开自己车过来的。跑车的驾驶座对于陆嘉来说略微局促,有点伸不开肚子,听问,他仰面往后一靠:“费总,你这是嫌我吃得多、排量大,要养不起了吗?”
“可不是么,”费渡往市局的方向扫了一眼,“我自己还吃软饭呢。”
陆嘉无声地笑了一会,初上的华灯透过没关严的车窗缝隙钻进来,落到他细长的眼睛里,在眼角处落成了一点针尖似的光。
而后他的笑容越来越淡,沉默了一会,陆嘉说:“我听人家说,那些吸过毒的人,大脑的生理结构会被毒品改变——这个说法听着挺瘆人,你想,如果经历、性格、教养,这些都是人身上可拆可卸的软件,那大脑肯定就应该是硬件了。大脑都变了,等于你从‘超级本’一下变成了‘小霸王’,这具rou体相当于被另一个魂‘借尸还魂’,即使有以前的记忆,也不是以前那个人了。”
费渡并不插嘴,十分有耐心地听着。
“但其实有时候我觉得,‘创伤’也有点类似,”陆嘉话音一转,解开安全带,小幅度地伸了个懒腰,“创伤也会把一个人变成另一幅面目全非的模样,有时候你看看别人,再照照镜子,会觉得心里特别恍惚,会想,我怎么会变成这样呢?我都不认识我自己了。”
“普通人追求的那些,不外乎房、车、事业、爱情、地位、理想,每天都忙忙碌碌的,每个人都揣着满肚子的烦心事和高兴事,烦得真情实感,高兴得认认真真,他们不知道什么叫‘无常’,就是觉得今天和昨天、和明天一样,不会想‘我是一只乘着枯叶飘在河里的蚂蚁,动辄翻覆。’”
费渡不做评论,撑着头“嗯”了一声,等着他往下说。
“可是就你不一样,就你过不了这种日子,你就跟让炮仗吓秃噜毛的母鸡一样,从此就下不了蛋了——你看着别人,觉着他们追求的这些东西都是镜花水月,不能当真,说没就没。你天天做恶梦、满脑子妄想、暴躁、焦虑、无缘无故的紧张……别人多看你一眼,你就觉得他可能不怀好意,有人在大街上拉住你问路,你就觉得他闹不好有什么Yin谋,甚至有时候看见谁摸兜摸包的时间长了,你都怀疑人家身上藏了凶器。”
陆嘉的声音越来越低。
车窗缝隙中传来嘈杂又吵闹的人声,七嘴八舌地与那男人的言语混在一起,显得他越发格格不入、越发寂寥。
“对社会和环境的信任是安全感的基石,”费渡说,“没有这个,你就只能在长期的应激状态里颠沛流离了,确实很痛苦,即使创伤过去……”
“过不去,这事永远都过不去,就算抓住了凶手也一样,‘凝视深渊的人,深渊也在凝视你’,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这种感觉,”陆嘉摇摇头,“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就跟神经病一样,活着都特别没劲。”
费渡无声地伸手拍了拍他宽厚的肩背。
陆嘉摆摆手:“我特别喜欢跟你聊天,虽然你坐这半天就没说几个字。”
“按照一般的社交礼仪,我应该安慰你两句,比如‘一切都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