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会一吐苦水,把自己的委屈和烦恼向家人说一说,然后两个人就一起,或叹息,或感慨,总之是一副很和和气气温温暖暖的样子。
可柯庭云做不到。
他习惯了。他宁可把这些见不得人的都藏在自己心里,也不要扒开了血淋淋地给别人看,然后换来一句不痛不痒的“你辛苦了”。那样就太可笑了。
临睡觉的时候,柯庭云打开了手机通讯录,看着秦渝的名字和电话,拇指在冷硬的界面上轻轻抚摸着。他倒不是想给秦渝打个电话,他只是觉得有点冷——可能是因为暖气还没装好的缘故——所以整个心都有点凉津津的泛冷,好像只有看着秦渝想着秦渝的时候才稍微温暖些。
然后柯庭云就听见客厅传来细碎的声音。他穿了外套出去一看,居然是柯舒朗在看电视。还是个悬疑惊悚片,因此尽管声音调小了,也偶尔会有尖锐的制造气氛的声音,刺耳又闹心。柯舒朗在屏幕上看见了他的倒影:“打扰到你了?”她把声音又调小了一点:“我最近找工作有点累,晚上失眠,要看点电影才能睡着。”
柯庭云舔舔嘴唇,终于把盘旋在心头一下午的问题问出口:“大分他……盘下了一家店,在西华街那边,他想……”他这边还在思考措辞,柯舒朗却冷冷地打断了他:“我不喜欢他。”
柯舒朗说:“你是想问这个吧,我不喜欢他。”
柯庭云看着她乌黑的头发,有些晃神地想,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黄毛小丫头居然已经长成了一个漂亮大姑娘了呢:“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柯舒朗摇摇头。
电视里一个反派长相的演员拧过头来,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龇牙咧嘴的笑。
柯舒朗说:“我不可能喜欢人的。”
“婚姻是坟墓,家庭是累赘。”她说:“多可怕。你能想象和一个人生活在一起,每一天都是争吵和谩骂,睁开眼就是数不尽的家务活和脏衣服,永远能闻到烟酒味和臭味,一不小心就被打,你想摆脱也摆脱不了的那种感觉吗?”
柯舒朗“哦”了一声,很是讽刺的说:“你当然知道。咱俩都是这么长大的。”她抱着毛绒绒的毯子,怕冷似的把脚缩在里面:“我过够了。”
柯庭云不自觉地咬了下舌尖,那里不知什么时候长了个水泡,一碰就生疼。
柯舒朗说:“我以前也以为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其实我都没忘。每一次我都没忘。”她反手摸着自己的肩胛骨:“这儿被烧了一个疤,你还记得吧。就是因为我不小心碰了他的酒瓶子,然后他就用烟烫我,呵呵,要不是你拦着他,这块疤肯定会更大吧。”
柯舒朗有些出神:“我甚至想过,他要是死了多好。要是从没生下我多好。你不知道,我在学校里有个好朋友,我每次听她说她家里的事,听她说她爸妈又给她买了什么,带她去哪玩,我都在想,这世上怎么可能还有这么和睦的一家人,怎么会有不吵架不打人的家长?我真的都不敢相信。”
柯庭云咳嗽了声,觉得嗓子有点干巴巴。
柯舒朗:“可我觉得我没那么好的运气。我不要拿我的下半辈子来打赌我会遇上这么一个好人,也不要打赌我不会变成一个跟他一样的人。我以为他走了我就解脱了,其实没有。”她扭过头看着柯庭云:“真可笑,他从没尽过为人父的责任,唯一留给我们的还是跟他一样的垃圾秉性,自私冷漠不敢去相信人——现在看来,他已经成功了,起码我不敢。”
她关掉电视机,裹着自己的小毯子越过柯庭云:“我太害怕了。”
第25章 解脱
咖啡店开业的时候,柯庭云也去了。
因为门口就是小吃街不好停车,他不得不选择地铁出行,地铁里暖气开的足,把一身大衣的他热的够呛。出来的时候刘海都是shi的,软软地盖在额头上。
柯庭云一眼就瞧见了咖啡店,还挺热闹,他老远看见大分游刃有余地招呼人,余光瞥见他身边站着的一个人。
很熟悉。
恰好那个人也扭过头来,看见柯庭云愣了一秒,然后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好久不见。”
柯庭云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裂感,觉得时间对每个人还真不一定是公平的,好比在这个人身上,怎么还是如在学校里一样的年轻瘦削,还有种懵懂又奔放的少年感。
大分也在感慨:“老天真是对你太好了,鑫一。”
谢鑫一这样的话听多了,也就不觉得是个夸赞,不以为然地笑笑:“庭云也没怎么变嘛。”
大分的熟人多,一时间又有人来打招呼,他不得不分身乏术地和谢鑫一说:“这儿人多,你俩去二楼谈吧。”
柯庭云和谢鑫一刚进去,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店里的装饰,就先撞上了一对外形出挑的金童玉女。
秦渝和步淼淼。
秦渝今天没戴眼镜,头发后梳,也许是因为在店里呆的有一会了,热的脱掉了外套,只穿了件毛衫,宽肩长腿,看着有些冷淡。
步淼淼和他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