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透过这柄剑窥见了千里外的山谷,而那人一定还在谷中,熟悉的身影映在相似的光芒里。
这个想法令他感到莫大的安慰,漫天的飞雪似乎也不是那么凉了。
他与张熙庭道别,翻身上马,独自踏上了路途。
来时的路也被皑皑白雪覆盖,明明是沿旧途回溯,却像是走在一条崭新的路上。一人一马,在银装素裹的大地上行过,每一步都恨不得更快一些。
他所寻的人一定还活着,曲鸿不知为何有这样的感觉,而他迫切地想要听到那人的答案,也迫切地想要将当时没来得及说完的话一并道出。他想要像那人一样,做一次不计后果的事。
数日后,他终于看到了云峰顶,山中的路也被白雪覆盖,难以分辨东西南北,好在他借来了一名强援。随着他的口哨声,灰色的翅膀划过天空,越过白色的山尖,一路往前方飞去。
他策马扬鞭,紧随其后。
小翠带领着他,在山中兜兜转转,终于寻到了当初的山崖。崖边的山石还留有大火灼烧的痕迹,泛着异样的黑灰色。曲鸿忆起当时战况之烈,终于感到几分惧意,尽管一路快马加鞭,一往无前,此时却不太敢往崖边去。
他停在树林边,缓步下后,心在胸膛里跳得厉害,他强迫自己向前走,强迫自己抬起眼,往山谷里眺去。
他并没有看到预想中的可怖景象。
谷地之中覆满白雪,本该焦黑的枝桠与树干,都被柔罩在柔和的积雪中,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将山火留下的伤痕悉数磨平。
谷地之中,琵琶湖表面结了冰,潺潺的瀑布也化作无数冰棱,在日光下折出炫目的色泽。
他迫不及待地放下长绳,降入谷底,灰鸟的心情似乎比他更加急切,只管将翅膀振得扑扑响,他跟在后面,越走越快,最后干脆跑了起来,在身后的雪地上落下一串松软的足印。
小翠飞到湖边,终于降落下来。湖边站着一个人影,头发在阳光中泛着褐色,扎成马尾垂在脑后。
灰鸟落在那人肩膀上。那人先是一惊,而后回过头。
☆、一片冰心(二)
距离两人上一次分别,时间并不算太久,至少没有久到让一个人的容貌产生变化。
但风长林的容貌和记忆中却有些不同了,曲鸿心想,或许是因为自己无意识地回忆了太多次,以至于终于出现了偏差。
他再一次觉得风长林当真是极好看的,虽然称不上多么英俊绝lun,但眉眼间带着一种独特的清秀与朗然,他从未在其他人身上见过。
阳光很好,漫山的积雪将周遭的空气映得更加耀眼,更加通透,仿佛一块无垢的水晶,
对面的人惊讶地抬起眼,嘴唇轻微地扇动,整个人像是被包裹在水晶里,每个细小的动作都被映得一清二楚,纤毫毕现。
在回过神之前,曲鸿已经扑上去,紧紧地抱住了他。
怀中人的身体一僵,而后,手掌的温度便轻轻落在背上:“不用那么心急吧,连小翠都被你吓跑了。”
“什么?”曲鸿把脑袋埋进他的肩窝,抱怨道,“难道我在你心里的地位,连一只鸟都不如么?”
“怎么会,”风长林用轻柔的声音道,“我只是……不知该说什么,我留在这里就是为了等你。”
曲鸿低哼了一声:“你就不怕我不回来了么?”
“不会的,你不是答应过,不会再失信于我么。”
耳畔的声音太过笃定,以至于曲鸿感到几分羞愧,几分挫败,他将对方放开,而风长林迫不及待地攀住他的手臂,将他上下打量一遍,眼睛弯成两条缝,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定格成一个微笑。
他知道这人一定没有说谎,因此心情也跟着一并雀跃起来,在这个人面前,他忽然变得无比容易满足。
风长林将他仔细看过后,关切道:“你累坏了吧,一路上一定没有好好休息过。”
曲鸿愣了片刻,这才想起自己确实几夜没有合眼了,他虽然疲惫,却全然感觉不到睡意,一颗心悬在半空,像是天边降下的雪花还没有落在地上。
他追问道:“你先告诉我你是如何逃生的?”
风长林道:“你先稍作休息,我们再说不迟。”
他不依不饶地摇头道:“不,你先告诉我,不然我怕自己醒得太久,竟做起白日梦来。”
风长林报以一笑,似有些无奈,但仍耐心地答道:“当时火势很大,我们跳下山谷后,便去往湖边躲避,甚至做了扎进湖中的准备,没想到竟在瀑布背面的岩壁上寻到一处凹陷,刚好能够藏身。我们便躲了进去,以水挡火,又把入口用乱石遮盖,叫太行派的人找不到,几日后天降大雪,浇熄了山火,想来也算上天眷顾。”
曲鸿竖起耳朵仔细听罢,又问:“你们二人?秦伯伯他没事么?”
风长林宽慰道:“是的,你放心,他的伤势已无大碍。”
“可是……”
“可是他本该被一剑刺中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