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酒壶塞给对方,解释道:“我从襄阳出发前,不是赶上一场酒宴么,不知谁在行囊里放了酒,我索性一路带着,此时我们将它分着喝掉,一来暖身,二来也减少行囊的重量。”
酒壶很大,有半臂长,皮革质地,摸起来颇有几分沧桑,风长林皱眉道:“这酒像是行军时饮的,酒劲很烈吧。”
曲鸿挑起眉毛揶揄道:“是啊,这是上好的湖北曲酿,名叫‘醉侠酒’,意思是说连大侠客喝了,都难免要醉上三分,怎么样,想不想试一试。”
风长林笑道:“你这么一说,我更加不敢喝了。”
曲鸿闻言,垂下头,唉声叹气道:“哎,我在酒席上呆得索然无味,现在流落到山里,想醉上一回,都没人陪么。”偷瞄风长林神色,见他面露迟疑,忙加油添醋道,“哦,莫不是林哥你酒量太浅,不敢与我对饮了?”
“怎么会呢,”风长林道,“你莫要小瞧我。”
“哼哼,空口无凭,”曲鸿顺势拔开塞子,把酒壶塞到对方手里,“眼见为实喽。”
半个时辰后,酒壶里的酒已然见底,被随意放在一旁,仅存的一点余浆,沿着壶口缓缓滴下。
风长林喝过酒后,终于止住瑟抖,不仅不再怕冷,反而双颊泛红,鼻息温热,眼神呆然地扫向四周。
曲鸿在一旁托着下巴,目光停在身边人的脸上,兴致盎然地观察对方的一举一动,他虽然也有些头晕,但离喝醉还有很远,今夜他绝不能随便喝醉,不然若是错过这千载难逢的场景,后悔都来不及。
在曲鸿的印象里,风长林总是端正严苛,循规蹈矩,仿佛永远和“不得体”三个字沾不上边。但此时此刻,曲鸿忽然发现,这人喝醉酒的样子和普通人相比也没有什么不同。
他看了一会儿,见到对方迷茫的神态,终究心软下来,柔声道:“林哥,早些休息吧。”
风长林却摇了摇头,像换了个人似的,不仅不听他的劝阻,反倒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往前方走出几步,走出篝火的笼罩。曲鸿哪里放心得下,当即起身追在他身后。
风长林的步伐比平时还要快,一路来到山脚,抬头望着高处的峰顶,宣布道:“我想爬上去。”
“什么?”曲鸿大惊失色,“爬上去?现在?”
风长林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解释道:“今夜星光朗晴,四周又有雪覆盖,山顶的风景一定不错。”
“可是……”曲鸿循着他的视线看去,山顶隐在夜幕中,只能朦朦胧胧地瞧见一个影子,便劝阻道,“这山崖陡峭,又没有路,要爬到山顶恐怕得花些功夫。”
风长林收回视线,怔怔地望着他,沉默了一会儿,又道:“秦前辈连峭壁都能攀上,我却一直呆在山谷里,什么也做不了,我不甘心……”
他越说声音越小,神色也变得黯然,眉毛攒成一个‘八’字,曲鸿不由得看呆了,他这才恍然体察到对方深埋心底的愁绪,因为风长林总是看上去坚定笃实,充满耐心,常常让人忘了他其实也有烦恼,也有解不开的心结,像水里的浮冰,只有在喝醉酒之后,才会显露出一个小角落。
“抱歉,是我让你等太久了。”曲鸿舔了舔嘴唇,有些苦涩地说,“这样吧,今晚我们早些睡下,明天一早我陪你爬山。”
醉酒之人全然没有领会他的悔意,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拍手道:“哦,我明白了,一定是你轻功不好,不敢与我比。”
曲鸿无言以对,隔了一会儿才抱怨道:“好么,你竟然用我说过的话来报复我。”
“报复?”对方不解道,“我哪有报复你,你说过什么?我怎么不记得了。”
“算了,没什么。”曲鸿扶额道,醉鬼说什么都是对的,和醉鬼计较的人才是最愚蠢的。所谓咎由自取,自食其果,说的就是他自己。
身旁,风长林还在凝着他,双眸之中因为酒意而挂了一层氤氲,没了平日里的拘谨,眼底光芒摇曳,盈满了喜悦与期许,说不出的鲜活。
这样一双眼睛,若是看得太久,任谁都会深陷进去。他没头没脑地想,往后一定不能让别人看到这人醉酒的样子。
如果还有往后的话……
他被对方盯得背后发凉,只能放弃道:“好啦,我陪你便是。”拉起对方的胳膊迈起步,“走吧。”
“等一等,”风长林却将他扯回身边,一本正经道,“不是说好了,与我比试么?”
“还真的要比啊?”曲鸿哭笑不得。
“当然了,”对方不依不饶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们就没有分出胜负,总算有机会再比一次了,岂能平白浪费。”
曲鸿露出诧异的神色,问:“原来你一直记着。”
风长林道:“当然记得,这一路上与你共同经历的事,每一件我都记得。”
他的话语诚挚恳切,一如唇边腼腆的笑意,明明醉酒后比平日任性了百倍,可骨子里的率真性情却不移不改。无论何时,他依然还是他。
曲鸿提高声音道,“那比就比,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