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还记得在刚刚清醒的时候听到医生说‘伤者恢复心跳了’。也就是说,在这不到三分钟的时间里,他经历了六十九个轮回……
“你一点都不累吗?”陈简突然说。
“什么?”正在想事情的苏泽锦愣了一下。
“你一点都不累吗?”陈简重复一遍,跟着他略有犹疑地看着苏泽锦,“我怎么觉得你一场事故之后年龄都倒退了两三岁?这么多年来我还没见你话这么多的时候……除了在处理公司事务上。”
“我姑且把你这句话当成赞美吧。”苏泽锦说。
“喂,重点不对了吧!”陈简说。
“哦?那你的重点是?”苏泽锦问。
陈简刚要说话,自己再想想,突然笑了起来:“我的重点是你性格突变啊!你刚才是在和我贫呢?”
“瞎说!我明明在很认真的和你讨论问题!”苏泽锦说,然后自己也笑了起来,半真半假地说,“得了,你刚才都说我在鬼门关前走一圈了,还不兴我多说两句话啊?我可在鬼门关前停留了好久也没人说话,憋的难受呢。”
陈简皱眉说:“还好顺利闯过来了,早知道会出这事,我那天晚上就不给你打电话了。”
苏泽锦正要说话,就看见正对着床头的窗户外,几个人正从走廊的尽头走过来。
坐在一旁的陈简很快也意识到不对,他转头看了一眼,也看见了从走廊上走过来的几个人。
是蒋军国和林美君,小泽的爸爸和继母。
这个意识先在他脑海里浮现,但紧跟着又被另一个念头追了上来,那天晚上的那通电话……他正想对苏泽锦说些什么,苏泽锦就先一步开口说话:
“帮我把床头再调调,我坐起来。”
“嗯?”
“来客人了啊。”苏泽锦解释了一句,就对正好走进来的中年男人笑了笑,“爸,你来了。”
“感觉怎么样?”蒋军国最先说话,神态和往常一样,仿佛苏氏老宅的那场质问并没有发生。他先问了苏泽锦一句,跟着对站在旁边的陈简说,“小陈也在。”
“蒋伯伯好。”陈简说,他的目光在林美君和蒋容旭身上略作停顿,但没有说话,只是对最后一个生面孔点了点头。
对方也轻轻点头回应。
这个时候,苏泽锦也像刚刚打量自己外公一样打量着蒋军国:四十岁的男人不管是记忆里还是记忆外都衣冠整齐,几天前在苏家老宅吃饭的时候,蒋军国一身西装笔挺;现在来医院看他,蒋军国依旧一身西装笔挺。
“还好,”苏泽锦稍微转了转脖子,“刚刚医生已经来过检查,说没有什么大碍了。”
“没事就好!”站在一旁的林美君赶着说了一句,跟着又低声对蒋军国埋怨,“看看你,我早说小泽回来了,该配上的要配上,这一次要是有个司机,哪里还会发生这种事情?”话音落下,又转头对苏泽锦笑道,“小泽,你以后缺什么跟阿姨说,你爸他一个大男人,自己都丢三落四的搞不清楚。”
车祸之前,苏泽锦对林美君的所有印象都是鄙夷;车祸之后,苏泽锦开始觉得林美君是一个很神奇的女人。
好比现在,连他的正牌爸爸蒋军国都一副什么事情没有发生的模样,林美君却偏偏一身暗绿色的衣裙,耳朵、脖子、手腕上一点首饰也不带,连妆容都要画得比平常苍白两分,致力于在不动声色之处显示出她的担忧与憔悴。
这个女人就跟现在的化妆技术一样神奇,她似乎正孜孜不倦地营造一张画皮,并大有要披上一辈子的架势。
苏泽锦玩味地想着,他没有理会林美君的话,直接漫不经心地掠过林美君与站在林美君身边、脸上已经有些不耐烦的蒋容旭,然后将目光停留在进来的最后一个人身上。
他们的目光在半空中对上。
沈淮一。
沈淮一怎么会和蒋军国一家搅合在一起?
那天晚上……苏泽锦的脑海里飞快掠过沈淮一在洗手间与自己卧室的各种举动,沈淮一究竟想干什么?
沈淮一率先对苏泽锦点点头,目光在苏泽锦始终敲击着手臂的手指上一转而过:“苏先生。”
苏泽锦敏锐地发现沈淮一目光的落点,他自然地将自己的手掌放进被子里,同时说:“沈医生怎么也过来了?没有想到我们的第二次见面会是这种情况。”
“我正好在和蒋董谈事情,听到苏先生的意外就跟过来看看,还好苏先生没有事情。”沈淮一说,“要是早知道苏先生醉得这么厉害,我就不放苏先生单独回来了。”
苏泽锦客气了两句,在蒋容旭憋不住要说话之前适时露出疲态。
林美君果然一如既往的体贴:她先是瞪了要说话的儿子一眼,跟着悄悄拉了拉蒋军国的袖子,在蒋军国意识到苏泽锦的状态之后,柔声对苏泽锦说,“小泽,你刚刚醒来,我们就不打扰你了,你记得要多休息。”
苏泽锦也跟着微微一笑,然后他再一次对林美君视若无睹,只对蒋军国和沈淮一客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