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舟低头道:“先生,受教了。从前倒是未想到,小人自有小人的用法。”
以桑中的性子,还是觉得有些难以接受,他忍不住问道:“但若是他也骗了我们,蓄意反水呢?”
“他骗得了谁,都骗不了我。”徐福低声道。
桑中被噎了噎,随即笑道:“也是,我怎么忘记了先生是什么人呢。先生怎会被他诓骗住呢?”桑中和柏舟心中不约而同地想到了相面。先生难道可以用这个法子,看对方有没有怀着坏心?但是想一想,又觉得这样的办法实在太过玄乎了。
先生不愧是先生,他们怕是难以理解个中的关窍了。
二人正暗暗叹服不已呢,徐福就从怀中取出了一粒药丸,“将此物给那吴六服下,将症状说得越可怕越好,他自然就无法欺骗于我了。”
桑中,柏舟:……
原来、原来只用药丸……就、就可以了啊……
桑中嘴角微微抽搐,抬手接过了药丸,“我马上便去。”
徐福考虑到今夜或许不能成眠了,待桑中一走,他便将柏舟也挥退了,然后领着胡亥一块儿倒在床榻上睡回笼觉了。中途徐福好生用了一顿饭食,就又接着睡觉去了。
这一觉睡得徐福通体舒畅,他于朦胧中睁开双眼,床榻边突然伸来一个黑乎乎的脑袋,把徐福吓了一跳。
徐福定睛一看,才发现是胡亥趴在了床榻边上。
他没好气地揪了一把胡亥的脸颊,胡亥半点感觉也没有,脸颊上的软rou抖了抖,低声说:“父亲,外面有人想要见你。”
“谁?”
“那个……五……五六……”
“是吴六。”徐福摸了摸胡亥的头顶,“接下来几日,跟在柏舟身边不许乱走,柏舟如何做,你便如何做。”
胡亥双目熠熠生辉,“父亲要去做大事吗?”
“对。”徐福一边应声一边站起来穿衣袍。
“那我会乖乖等着的。”胡亥眨了眨眼,一脸“我很乖巧”的表情。
胡亥总是在能捣乱的时候才尽情捣乱,而不能胡来的时候,他就会竭力地表现乖巧。简直是徐福见过第二省心的小孩儿了。当然,第一省心的是扶苏,因为他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胡来。
徐福摸着胡亥的面颊低低地说了声“小心”,然后就快步走到了帐外。吴六和何大州都站在帐外的空地上,他们的周围围着秦兵。吴六一脸畏惧,而何大州却是不为所动的满面冷酷。
“要见我,是有何事?”徐福斜睨了吴六一眼。
吴六狗腿地躬下腰,忙道:“我已经劝服何大州了,他愿意向将军说出城中更详细的情形。”
何大州瞥见吴六的模样,还忍不住皱了皱眉,不过比起上午的表现,此时他的情绪就显得不痛不痒了。徐福只能说,何大州实在是太不会伪装自己的情绪了。聪明人都能瞧出来,他这副表现,定然是因为吴六与他说了些什么,才会令他陡然改变态度。
士兵们嗤笑道:“还当多么硬气呢,如今不还是被庶长降服了?”
“是啊,庶长是何等厉害的人物,岂是他们能诓骗得了的?”士兵们的口气里满满都是与有荣焉的味道。
徐福听了,心中还忍不住笑开了。怕是等到一会儿,他们就要失望了。
徐福心中如何想的,半点都不影响他面上的表情,他漠然地看了那二人一眼,道:“进来吧。”
何大州的脸上飞速地闪过了兴奋之色,仿佛胜券在握。
徐福背对着他们往里走,桑中紧跟其后,而帐子里还有胡亥和柏舟二人。帐外的士兵一味沉浸在满心的敬服之中,全然没想到,徐福没叫他们跟进帐中去的不对劲之处。
徐福一边往前走一边出声问:“说吧,如今城中如何了?”
何大州面上闪过狠戾之色,桑中将这一幕收入了眼底,他不自觉地捏紧了手掌,但是他却不敢动,只能生生压制住体内想要护佑徐福的本能。
就在何大州要动手的时候,吴六先一步冲了上去,凶狠地勒住徐福的脖子,另一只手死死地勒住了徐福的腰,“你们谁都别动!”虽然何大州没能出得了手,但他很满意现在这一幕的情景。
何大州立即和吴六站到了一处,面色凶狠地瞪向四周,“都别动!”
胡亥一脚踢翻了面前的桌案,和柏舟站在一处,冷声道:“你们想做什么?你不想活命了吗?”
何大州冷笑一声正要开口,吴六却已经先他一步开口了,“现在是看你们要不要你们的将军活命了!”吴六面容狰狞,模样凶狠,任谁看见他这副模样,都不会以为他下不去手。
被抢了台词的何大州满意一笑,将目光落到了胡亥的身上。
胡亥狠狠地瞪着他,“你们想要什么?快将人放了!”
“我们想要平安离开,现在!马上!你们不得派任何人来追赶,不然,……我就杀了他!”吴六狠狠地道,手上还示威性地同时紧紧勒了一下。
徐福看上去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