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意识到这里不是绝对安静的,咖啡的香气也浓郁舒心。他转过头去,维达露在被子外头的上身什么也没穿,白皙的肌肤几乎刺痛了他宿醉之后的眼睛。那个傻瓜金色的头发凌乱着,毫不在意地靠在床头,一边喝着咖啡,一边认真地读着一本复古的纸书,那玩意贵的吓人,只有以装逼为人生极乐的贵族才会来这一套。
但是,哦,不对,他把自己的思绪端正过来。他往下看了看,维达穿着睡裤的脚脖子从被子下头露了出来。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跟一个只穿了一半衣服的维达待在一张床上的?他当真想了一会,决定算了。他们出现在一张床上不会有任何理由,蠢货维达一向喜欢随心所欲,而且毫不在意。
他抬起头看了看那本书背上的名字——,那这本书到底是谁写的?
“打算参考一个案例谋杀我?”他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
书页“啪”地一声合了起来,维达把书丢在床上,声色俱厉地看着他,“你这个贱货居然还有自知之明?”
“等会再吵!”罗摩退缩着,他的耳膜都快炸了,嗓子干巴巴的。他渴望地望了望维达手边的咖啡杯,努力做出最能打动人心的可怜表情,“能不能给我喝一口?”
维达危险地眯起眼睛看了他一会,真的拿过了杯子,递了过去。
罗摩爬起来,一口气喝干了杯子里剩下的咖啡,迟钝地想到这是维达的杯子,和维达喝剩下的咖啡。
他抬起眼睛,小心地看着维达。白金头□□亮得可怕的男人在胸□□叉起双臂,严厉地盯着他,等着他反醒和忏悔。
“等会。”罗摩从被子里挪动到床边,他感觉到他的膀胱就要爆炸了。他匆忙地跳下床,居然幸运地找到了洗手间的门。
“有种你就尿遁!”他听见维达在他身后爆喝。
罗摩不是没种尿遁,而是尿遁不了,因为维达就在外头堵着门。
但,罗摩是个随遇而安的人。他解决了生理问题以后,又慢条斯理地处理了个人卫生。他在维达宽敞的浴室里洗了个澡,真正的奢侈的有水的淋浴,不是声波浴。他从维达那堆多得莫名其妙的瓶子里选了有着青草一般清新味道的沐浴露,习惯性地暗暗嘲笑着维达的娘娘腔。习惯性的,不是认真的。
再说他就算是认真的,维达也不真的在意。他爹娘生他的时候,神明教母赠送了他一件珍贵的礼物,那就是无人能够摧毁的自信。罗摩记不清三年里,他有多少次被那个得意洋洋的自大狂莫名激怒。但现在,他们就要分道扬镳了,虽然在过去的三年里他们连朋友都不是,但是在未来的哪怕是三千三百三十亿个日升月落里,他都希望维达一直保持着得意。
他拾掇好了自己,看向墙上的三维镜子,黑发黑眼的年轻男人自镜中回望着他。他的下颌线条过于硬朗了,眼睛勉强还算可以,但也不算什么Jing致的,眉骨有一道深深的伤痕,他的鼻梁是重新接上的,战争在他的脸上和身上都留下了痕迹。他一条腿上的神经被完全伤害了,重新接上神经的手术很艰难,不过总算成功了,只是未来仍然不好说。也许二十年后,他终究会变成一个瘸腿的中年人,Yin郁地顶着一头掺了灰色的黑发,而那个时候维达还是那副光明天使的样子。
他赢得了战争,那又怎么样?他痛恨战争。这一切让他距离维达更远了。不过就算他最好的时候,维达也没青睐过他。除了维达的拳头和腿脚,它们倒是特别偏爱招呼他,他从来没让着维达过,可也被揍得快碎了,没人比他更了解那个娘娘腔的力量和灵巧技艺。他在想自己是怎么了,他还没有离开,就已经开始怀念那些肢体接触的时刻。
他对镜子笑了一下,又恢复了乐观的神情,他能用这副表情在最困难的时候说服所有人跟他一起抗争。尽管他说服不了自己,他也得继续走下去。他今晚就会给自己挑一个愿意嫁给他的姑娘,这事不能再拖了,早点解决早点完事。
他从浴室走出去,维达已经不在门口堵着他了,大概被他的拖延磨光了耐心。他抬起头来寻找着维达的身影,一边偷偷地好奇地张望着维达的卧室,维达会好心到把喝断片的他捡回家实在让他觉得很幸运。
他的视线被玻璃墙边抱着手臂站着的身影捕获了,他看着维达望向窗外的侧颜,光明天使今天有点闷闷不乐啊。他踱步过去,尽量忽略维达现在还没穿上衣的情况。他自己穿着全套的睡衣,他猜想衣裤是维达临时复制出来的,因为他要是穿维达的裤子的话,一定需要屈辱地挽起裤脚。
“我……”他仔细地观察着维达的神色,“昨天的事我很抱歉,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维达转过头看着他,有点被他逗乐了,“你还记得你当着女王陛下的面吐在我身上的事?看来你也不是完全神智不清嘛。你是不是故意的?真Yin险。”
“我发誓,”罗摩认真地说,“我从来也不会在外人面前故意害你出丑,学校的同学不算。对于昨天的意外,我愿意做出任何事来补偿你,只要你提要求。”
维达歪着头笑了,这次真正变得十分和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