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尾草培育出来,所有人才知道自己有多天真。保健药品一行历来水深,他们一没有前人领路,二不在自家地盘,内忧外患之下,只有另谋出路。
而如此一来,公司便不再符合上面“发展地方特色,弘扬传统工艺文化”的要求。没了外援,没用的原材料堆在仓库里,资金周转不了,日常开销还裁不下来,李天骐的白头发就是那时候逼出来的。
其实也不是全无办法。他在京里的那间小饭馆,近年价格翻了好几番,卖出去的钱或许就是绝地逢生的希望。李天骐考虑了一晚,原本都已经点了头,就等回去办个手续,突然就变卦了,原路返回来,继续对着这边的烂摊子发愁。
于安涛一肚子不理解没法儿问,等一切重上正轨了,大伙儿好歹能喘口气时,方才开了这个口。
“他回来过。”李天骐倒是轻描淡写的,“留个念想吧。”
于安涛无话可说,心想也不知是人家要留个念想,还是您在这儿非得留个念想。
好在今天的“原野”家大业大,区区一家铺面,不过小意思——只是于安涛看李天骐眼下这副样子,心说他这次回去,怕是又碰着了什么新变故,偏偏成天又绷着当家大佬的架子,也不肯向他们倒丁点苦水。
“我和他们打过招呼了,咱们先走一步。”付如兰出来寻人,见于安涛神志还算清醒,稍稍放下心来,道:“回房间早点休息,明天我还答应了悦城两家公司的代表在早餐厅见个面,合作暂时谈不下来,先拉近一下关系。”
于安涛笑笑,一面伸手虚护着她往电梯走,一面道:“你也太拼了。这回出差老大就说只当过来散散心,别随时都想着挖个新项目,总该劳逸结合才行。”
付如兰笑笑,抽出房卡在电梯上一刷,也不多言。于安涛见着她手里的卡,按捺住心里的跃跃欲试,颇规矩道:“你也早点休息。有什么事叫我一声,我就在隔壁。”
“好,谢谢。”付如兰也已不再是当初那个拘谨又敏感的小姑娘了,几年的历练使她变得落落大方,待人接物游刃有余,因为感觉得出于安涛的真心实意,所以即便拒绝,也仍旧温和。
回房关门,洗漱完毕后离睡觉时间尚还早,付如兰贴上面膜,顺便打开了电视。
影视剧或综艺都容易让神经过于兴奋,她没多换台,直接停在了新闻频道。
对着新闻内容她依然分析不出多少潜在信息,这几年在乡邻眼里她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含酸赞一句“女企业家”,还读了个成人大学,也算今非昔比,可唯有她自己知道,她不聪明,目光也不长远,所谓“运气”,都是无数次咬着牙的不撞南墙不回头。
睡意渐渐涌上来,她揭掉面膜,拍拍脸,打算关电视时,正巧国际简讯播到花旗国某著名奢侈品天堂遭遇大火的画面。
次日闹钟刚响,付如兰便伸手关掉,起身下床,洗漱更衣,化了淡妆,提上包,又带上几盒公司非卖品的伴手礼,预备待会儿送给那两位公司代表。
一出门却发现于安涛就在外面等着,付如兰微愣,对方则抬起头来,勉强的笑意遮不住熬夜后的疲惫:“估计你这个点儿就起来了,我就没敲门吵你。”
“出什么事了?”付如兰也知道于安涛已经不是从前那副不着调的作风了,这么早来找自己一定有正事。
“老大昨天飞花旗国了,”于安涛道,“下午省里有人要到度假村搞活动,我怕那边留的都是新人,招待不住,得回去守着。你呢?一块儿回去,还是我让杨哥等着开车载你?”
付如兰皱眉道:“直接走吧,不等了。”说着便要回房收拾东西。
于安涛赶紧拦住她:“没这么赶时间,先下去,把早饭吃了,你约的那两个人,赶得上就干脆见了再走。”
知道付如兰无非是关心则乱,于安涛忍着酸劲儿,继续好声好气解释道:“原本昨天老大给我打过电话,我没接着,后来打回去,也没说几句,说是安矶市哪儿发生火灾了,他对象可能在现场…”
当时他听李天骐的口气,猜想多半事态严重,便二话不说,让他只管那边的事,国内这头自己和小付担着,这会儿缓过来细想,李天骐能说走就走,估计从前没少未雨绸缪,至少签证这一项,就不可能是好几年还在有效期内的。
于安涛暗暗叹口气:但愿大嫂什么事儿也没有,虚惊一场就够了。
安矶市,暮色大道。原本伫立在此的地标建筑拉舍芮购物中心刚刚迎来它的七周年庆,入驻其内的各大奢侈品牌或多或少地推出了优惠活动——尽管为保持一贯高端少数的品牌路线,折扣力度很低,但实际数额已然可观,足以引得普通消费人群的趋之若鹜,更勿论部分品牌狂热者。
而宋小武向来不是凑这种热闹的人,不过因为大设计师,丹尼尔勒弗罗伊,这次要和某老牌奢侈品合作推出一款概念珠宝,身为狐朋狗友,捧场的任务自然是当仁不让。另外还有一个不那么重要的原因,则是丹尼尔准备趁此机会,彻底和安德鲁分手。
当地时间凌晨四点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