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说也不过是想博个同情,好让少年同意罢了。
“哦,那你上来吧。”果然,方中元心软同意了。也正赶上少年这几天心情不好不愿意跟他计较,这要是换了别的时候,估计早就连人带被子扔出去了。
“这么晚了还在这儿看书,眼睛不要了。”杭明武麻溜的爬上床挤在方中元身边,顺手把少年手中的书本拿走了。屋里点上油灯也不亮堂,并不适合看书写字。“怎么不睡呢?”
“睡不着。”方中元也没计较,用被子把自己卷成一个团,就露一个脑袋在外面。
“不高兴?”杭明武动了动身子,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躺着,正好跟少年面对面,“我看你这几天都没Jing打采的,是心情不好?”
“你倒是挺细心,”方中元轻笑,“也没不高兴,就是有点想我娘了。”
“说真的,你还从没跟我说起过你家人的事呢。我只知道你有几个哥哥一个妹妹,你父母呢?你家还有旁的亲戚吗?”
“我父母都去世了。”许是两人现在的氛围太好,又或许是他真的想找那么个人聊聊天,少年当真跟杭明武聊起他从前绝不会说的话题,“雅淑五岁的时候,娘生病去世了。她的身体一直不好,生了雅淑之后更糟糕了。那年冬天特别冷,她病得很重,没等到开春就去世了。她是个很漂亮的人,很温柔,也很优雅,对我们都特别好。我映像中,我娘每年冬天都会窝在炕头上念书给我听。那时候大家都在,平时都是爹爹和哥哥在院子里干活,我和雅淑呆在娘身边陪着她。爹娘的感情特别好,说是如胶似漆也不为过。娘去世后,我爹就整天喝酒,没过多久就去陪娘了。爹去世的时候交代说不许在家里立牌位,说是雅淑年纪小眼睛干净,立牌位供奉容易招些小鬼过来,怕吓着她。他们两个去世的时候雅淑还不大记事,现在问起她爹娘长成什么样子,她估计也记不起来了。”
“别伤心。”杭明武搂过身边的棉被卷,轻轻拍抚着,“我跟雅淑也是同命相连啊。我娘去世的时候我好像才三岁,还不认人呢。我是被我哥哥带大的,根本不知道我娘长什么样子。”
“是吗。”方中元将半张脸埋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shi漉漉的眼睛。
“说说你哥哥吧,他们为啥过年还不回来?”杭明武试探似的说道。少年这几日的心结就在这里,说不定说出来他会好受点。
“在家里我排行第四,上面有三个哥哥。我出生的时候哥哥们年纪也都不小了,大哥将近二十,二哥三哥是双生子,当时也有十五六了。大哥及冠之后就下山闯荡了,就在我们舅舅的手下干活。那时候父母都在,他也还没有接手舅舅的产业,每年还能按时回来过年。爹娘走了之后,他渐渐将舅舅手里的产业都接管过来,也就忙起来了。及冠之人下山闯荡是村里的规矩,家家户户都要遵守。二哥三哥本来不想下山,硬是被我赶下去了。家里有我守着,他们这种胸有壮志的人理应闯荡出一片天空。他们下山之后从大哥那里接管了几处商户,用了几年时间发展起了自己的产业,后来加入了商会,发展的更为迅速,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不过他们的家业大了,也越来越忙了,回村的机会也少了。算上今年,他们已经五年没回来了。”
“这都是难免的。”杭明武安慰道,“我家里诺大的家业都由我兄长管理,他也是整天没日没夜的忙,有时连自己的妻儿都顾不上。过去十年里我一直在帮他,结果也是聚少离多逢年过节也碰不着面。但凡家大业大之人总免不了忽略自己的亲人,再说你的兄长也记挂着你呢,还让人给你送来那么多年货。”
“兄长心里念着我我是知道的,我也没有难过,只是觉得有点……有点孤独。”
是了,方中元就算再坚强,他终究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人,他渴求着有亲人能够关心他,在他难过的时候能够安慰他。他当惯了别人的依靠,将重重责任背负在自己身上,可他也有疲累的时候,而这种时候,又有谁能够帮他呢。
“你还有我呢。”杭明武用脸蹭了蹭少年的发顶,“我陪着你呢。我可不是小雅淑,我不需要你安慰哦。如果你需要的话,我还可以当知心大哥安慰你哦。”
话毕,万人敬仰的信王爷,当真沦陷了。
“谢谢。”方中元笑了,方才含在眼中没有留下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他没有去问询问这样的陪伴能保持多长时间,也不去探求对面人的真是心思。他只求这一时这一刻,这个许诺,还有这份温暖。
哪怕只是一个短暂的依靠,对方中元来说,都是莫大的幸福。
话匣子打开,两人躺在床上谈了很多。他们说起了方中元唯一的亲戚,那个常年打拼在外,连方雅淑都没见过的舅舅,说起了他幼时在山上玩耍的趣事,说起了杭明武那个聪明伶俐的小侄子,还有和他出生入死的战场兄弟。他们各自都有隐藏,但各自的言语又透着真诚。他们一直聊到月上柳梢,一直聊到方中元支撑不住沉沉睡去。
杭明武凝视着方中元稚嫩的脸庞,目光中透着丝丝宠溺与心疼。他凑过去轻柔的吻上少年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