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虎一驶入自家门前的小路就见停车库的门前横着一辆超跑,驾驶座上没有人,司机开了大灯一瞧,原来是坐在车头旁的马路牙子上。
司机道:“是李总。”
李如灏不放心把睡着的骆骆留在车上,便一起抱他下车。走到李微夕面前对着他的膝盖就是一脚。他脚下力道不轻,声音却压得很低,“别挡着我家的门。”
李微夕笑眯眯地吸尽最后一口烟,把烟屁|股掐灭在水泥地上,起身怕拍灰就去挪车了。李如灏这才看清楚他这小叔叔身上居然还穿着格纹睡衣睡裤,胸前还有一头肥硕呆萌的大老虎。
这些年李家父子俩仍住在锦逸风庭,除了多添置的小孩物件,其余皆未改动。张姨不止一次问过要不要请人来把书房和会客室里小孩划花的墙纸给换了,毕竟那是谈公事的地方。李如灏都说不用。
小朋友睡得很沉,李如灏就没有叫醒他洗漱,只是简单地拧了两把毛巾擦了擦。走出房间就看到李微夕大马金刀地坐在二楼的露台上饮酒赏月,他见了李如灏,一拍大腿,耍着京腔道:“大侄子,来陪叔叔我聊聊天儿。”
李如灏扯下领结朝楼上走,“先冲个澡。”
晚宴上的酒水品种很多,但李如灏都是挑的葡萄酒拿。人倒是没醉,可被热水一冲就觉得困乏极了。从浴室出来他索性在床上趴着眯了会儿,也不知过了多久,翻个身的时间他忽然醒过来,身体自发自觉地站起来去看看小朋友睡得怎么样。
没想李微夕还坐在原处自娱自乐,一瓶白兰地只少了三分之一。他看似惬意舒展地卧在藤椅上,口中咿咿呀呀地唱。
李如灏觉得有趣,走过去坐进旁边的白色镂花吊椅中。“我怎么不知道你现在也跟老爷子一样,喜欢上京戏了?”
他口中的老爷子是他已故的爷爷、李微夕的父亲。
李微夕朝他挤挤眼,“老了呗。”
“怎么?你们家那位小友已经开始嫌弃你力不从心了?”说着李如灏的眼神就往他的下三路走。
李微夕怒而反击:“看什么呢你这没大没小的兔崽子!还有啊,少揣测长辈的感情生活,小心长针眼。”
李如灏浅酌一口,忍不住抿嘴偷笑,“那你说跑我这儿来干嘛。”
“哼。”
李如灏不多问,叔侄二人只拉拉家常,没多久李如灏又开始犯困。
“……这小孩儿怎么现在越来越作,真是搞不懂你们小年轻一天到晚在想什么。今天更好了,就因为房间里飞进一只蝙蝠,愣生生吵了一晚上。佩服,佩服……我今晚就睡你这,让他再作,急死他。”
李如灏大打着哈欠,“随便你,我要去睡了。”
李微夕左右思索,犹豫了两秒也站起来进去。
“你去哪儿?客房在二楼东面。”李如灏在楼梯上问。
李微夕不耐烦地说:“回家。”
李如灏揉揉眼睛不屑地哼了声,接着又打了个哈欠,不自觉渗出了泪珠。
明明困得不想动弹,却怎么都睡不着。李如灏自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除了违法乱纪的玩意儿得不到,其余的他都不用说自然有人替他想着。所以他从来不稀罕别人的东西。可这几年来李如灏尝过最多的滋味就是失落和羡慕。
两口子吵架他都会羡慕。
“彭——”李如灏烦躁地敲床垫,转而窝到儿子的小床上去了。
李可骆从婴儿时期开始就是自己一个人睡的,所以不似其他孩子非要吵着闹着要跟父母一起睡才罢休。偶尔李如灏会主动提出让儿子来大房间睡,小孩儿每次都像郊游似的很兴奋,有时会闹到夜里十二点都不肯闭眼。这时候李如灏通常都很纵容儿子,因为他心里明白得很,是他在渴望儿子的陪伴。
每年夏天结束的时候李可骆从巷岛回来,李如灏都能发现小孩儿的变化。他的确是在成长,但他的成长中也带上了何安的影响,比如小孩儿耳濡目染地说起英式英语,比如他开始习惯每天早晨的蔬菜汁和粥品,比如他会渐渐不喜欢香菜,总说它有种奇怪的老母鸡味,比如他的乖巧和傻笑。
李如灏觉得自己才像个孩子,等着父亲出差回来,总要好奇地问上一年:在那边见过什么人?住的地方是什么样子?他有没有提过自己?
小孩儿的思维逻辑还不甚清晰,回答地有时清晰有时模糊,李如灏依然觉得很满足。
早晨醒过来的时候李可骆第一眼就见到了爸爸,高兴地直扑到他身上,“爸爸爸爸爸!起床啦!”
李如灏睡得少,眼下青青的,他吻了吻儿子的额头,然后起来替他穿衣催他去洗脸刷牙。今天是周一,小孩儿得去上幼儿园。
“爸爸,今天我可以穿小皮鞋吗?”李可骆一边捏着自己吃过早餐后鼓鼓的小肚子一边问。
李如灏欣然同意,让张姨去小孩儿的衣帽间把鞋拿下来,“你不是嫌小皮鞋膈脚吗,怎么又想要穿啦?”
李可骆背着小书包,坐在凳子上摇摇摆摆地甩脚丫,认真地回答爸爸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