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你先知道了,反正是兄弟,又何须在乎那么多!”
并肩相行,各怀心事 ,静默无言。挂在天上的月亮都隐了行迹,不知该如何面对这幅情景。
榆木开口,嗓子发哑,别上一股悲凉,带着卑微,字字带着颓废,嘴角不再上挑,折了枝桃花握在手里,看似毫不在意。
“竹篱,自幼便是我同你诉说,你从未告诉我你的事,本以为来日方长,总有一天你会愿说的,说为何你的身子如此虚弱,说为何你性子大变,说其实我也愿你陪着我的,可是你未说,从未,竹篱,你什么都藏着,什么都不说。在别人面前,不用逗你也是含着笑的,话也多。”
话到伤心处,干脆把断枝往竹篱怀里一塞,将酒启封,提起酒坛子灌,脚步一深一浅的离去,一个萧瑟孤索的背影,一人独自看着,蔓延的悲伤,无法抑制。
兄弟?自然无话不说,知己知彼,喜好怪癖全部得知。忧愁哀怨,挑着眉说,打闹一团,比的上妻子,这样才是兄弟不是吗?
各自都当做什么事也未曾发生过,自欺欺人着。罢了,不这样自欺欺人又能如何呢?
自始自终,竹篱的那句明日启程都未说出口。
谁也无法阻止时光的巨轮的碾压,只能眼睁睁看着,谁也无法迈步,长长东西一条路,两人背道而驰,渐行将远。文官武官两条道,如何凑成一家人?
终有一天,你口诛笔伐,我战场厮杀,一辈子,安稳无话。
柳絮沉浮,等花月,坐看云起,燕儿飞。
竹篱站在城口,良久,却未见半人。两人一马,安安静静的,落魄的亭子,倒增了不少色彩,一蛊茶,一碟饼,茶香四溢,饼香勾起了人肚子里的蛔虫,咕噜咕噜响。
“公子还等?不走了?”悉悉索索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慵懒的嗓音,陌生的很,竹篱退步,抬首作揖。
“惊扰了阁下,抱歉,这便启程离去。”
揖礼,甩袖,转身,离去,登车辕。男子将双手背在脑后,不问自入,带起一阵凉风,指尖拈着一碟酥油饼。
“阁下这是何意?”平淡的语气,好似眼前人的举动合乎情理。
“反正你去郓城,顺便带我一路。”
竹篱倒茶,清香满车,男子也不问,放下碟盘,自取茶壶倒,
“苦等两个时辰,等谁?”不问自取,当真是无礼。
“知交。”
男子嗤笑,将已倒好的茶水往竹篱脸上一泼,躺身睡下,冷冷的话语带着粗鄙的语气。“懦夫。”
竹篱取出手帕擦净,也不恼,颇有惋惜之色。这是碧玉春,千金难买,榆木好不容易寻来的,还矜傲了许久,想起榆木眉飞色舞的神态,忍不住弯了眉眼,静了许久,才开口。
淡然的语气,说出的话却让人有些琢磨不透,擦着滴落的茶水,染了满手帕的水渍,晕开,成了朵水花。
“那么大胆子做甚,说早了两人一起受罪。何大人,你说呢?”
何景睁眼仔细打量着,挑眉一笑,满腔笑意,起身,撑着下巴盯着,无礼之至。“倒是个聪明人儿,如何认出我的?”
“何大人,潇洒不羁,自是一眼便能认出的。”那自然是废话,何景身上的块平阳王的玉佩可是扎眼的很呐!
何景,前兵部尚书,与竹覃交好,戎马十年,因反剿平阳王私放其子晁鸣被革职,一出断袖之恋传的沸沸扬扬,绘声绘色。
因着平日里放荡不羁,不讲礼数,得罪了不少文臣,罪名一出,落井下石的不少,罪名胡乱添加了一大通,都巴不得他早些问斩。
谁知问斩的关键时刻旧帝驾崩,新帝即位,大赦天下的时候被糊里糊涂的给放了出来。
辗转混迹,结果跟狂风寨那些土匪混在一起,剿了十几年的土匪,结果自己最后倒当个土匪头子去了,果真世事无常。
说来好笑,偌大的一个狂风寨,寨主却是个黄口小儿,占着个名分,实权全在何景手上握着,一个兵头子倒成了nai娘的存在。
因狂风寨离慎阳也算近的,竹覃与何景一直有书信往来,一纸书信,除了抱怨寨主的无法无天,也不知写了什么。竹覃为此还在竹夫人面前调笑,“怕是这兵头子成了nai娘,倒不知爽快两字怎写了!”
此时怕是寻那个贪玩的寨主去,顺路碰上的,刚才与亲友道别时极有可能他就在树上睡着,日夜兼程,眼底的淤青的显而易见。
“上郓城做甚?一群乌合之众,恼人的很。那些个言官还未干什么就天天盯着你,寻个事更是往上头参一本,没事找事。”忆起旧事,何景平静的面容有些怒气,一拍桌子,茶几的移动了些位置。
“左右仗着父荫,混个闲职。”清茶入口,熏炉袅袅飘香,颠颠惶惶的,撒了不少茶水。
自古以来的传统罢了,文武两家人,不参你武官,那些言官又寻什么事情做,就连战场厮杀的武官,还不是一样整日被参,朝里党派林立,一不小心就荣华俱消,实力小些的自然不敢插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