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喂他吃饭,教他写字,帮他盖好被子,给他讲睡前故事。笾毕看着他成长,看着他老去,看着他走向下一个人生。临死前,拾音紧紧抓着笾毕的手,尽管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只发出咿咿呀呀几个音节,就突然令笾毕shi了眼眶。
“我懂你想说什么”,笾毕温柔浅笑,眼神柔软得像要滴出水来,“放心吧小傻瓜,下一世我依然等你。”
拾音听闻后露出灿烂的笑容,安然离去。
下一世么,笾毕颓然地坐在拾音身边,浑身失了力气。这千百世来,拾音每死一次,笾毕仿佛也跟着一起轮回生灭,一次又一次。拾音,你曾问过我星宿是什么,其实,星宿是不瞑目的泪痕。
张灯结彩,洞房花烛,贺郎酒,鸳鸯枕,一片喜气洋洋。柳拾音一身喜服,满脸幸福的笑容。笾毕站在远处默默地望着他,久久没有离开。
角宿走到笾毕的身边,淡淡地说,“他成亲了。”
“嗯”,笾毕眼神幽深,“这一世他很幸福。”
“你不过去看看么?”
“现在我就没有必要出现在他的面前了。”笾毕眯起眼睛笑笑。
角宿愣了片刻,突然感叹道,“七情六欲,我也许永远不会懂。”
笾毕刚想转过头调笑几句,却发现角宿一脸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昨晚我喝醉了,金癸没有拒绝。”
笾毕惊讶不已,“喝醉了?”
“也许...只是借着酒意,鬼使神差地失了控。”
“嗯...”,笾毕挑眉打量着角宿,“你犯的罪可比我严重,你竟然睡了天界太子。”
“是啊,罪不可赦”,角宿自嘲地苦笑道,“我这下死定了。”
笾毕拍了拍角宿的肩膀,颇有些意味深长,“没事的,金癸怎么舍得为难你。”
“别乱说。”
“你难道感觉不到金癸的心意么?”笾毕望着角宿的眼睛,仿佛想看透他的心一般,“我想金癸是真的喜欢你,他不会做任何对你不利的事,不像我,从头到尾都只会自以为是地伤害拾音。所以...好好相处,好好做朋友,如果不能在一起,至少也不要伤他的心。”
“不要伤他的心...么。”角宿闭上眼睛,脑里空空一片。
“那个...星君。”金癸走过来,两只手绞在一起,有点手足无措。
角宿一见金癸突然心里一紧,无意间后退了一步。
金癸目瞪口呆地看着躲闪的角宿,片刻之后才勉强笑笑,“星君,昨晚的事...你别放在心上,就,就当作是被狗咬了一口,就忘了吧...”,金癸低下头,在衣袍里翻找了半天,拿出一丸药递给角宿,“星君,服下它昨天的事就会都忘了....这样你心里也能好过些,也能...不那么厌恶我。”
金癸这一刻不嚣张,不轻佻,安静下来的他脆弱无助,又英气逼人。角宿望着他,就那么一眨不眨地,专注认真地,凝视了片刻,最终接过药丸。
在那一瞬,角宿看不清金癸到底是哭还是笑。
“那,我就先告辞了。”金癸向角宿和笾毕点点头,转身踉跄离去。
角宿盯着手里的小小药丸,不觉恍了神。
成亲三日,归宁之礼,柳拾音带陪同夫人回门拜谒。岂料路上马匹受惊,向着柳夫人就奔了过去。千钧一发之际,来不及躲闪,柳拾音忙把夫人挡在身下,眼看伤害马上就要袭来,就在这时笾毕利落地翻身上马,拉扯缰绳,不费吹灰之力地控制住这匹烈马。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多谢公子相救,在下柳拾音。”
“在下...毕月乌。”
“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笾毕一愣,随即强作自然地笑笑,“也许,我只是很像你的故人罢了。”
柳拾音也跟着笑,“还请毕公子到在下府上一坐,也好让我答谢公子的救命之恩。”
“不必多礼”,笾毕忙后退了几步,“举手之劳而已,我先告辞了。”
不顾柳拾音的呼唤,笾毕匆匆离去。
“星君?”金癸试探着唤了声角宿。
角宿闻声转过来,没有躲闪没有尴尬,看样子应该是忘记了那些不愉快。金癸像往常一样黏过去,也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既然拾音都忘了笾毕,笾毕为什么不也去忘了拾音呢?一方遗忘而另一方铭记,该是多么痛苦啊。”角宿问着金癸,似乎很是不解。
金癸怅然,“人都是如此,对于无法释怀的牵念,虽然很痛但是也不想忘记,忘了就白活了,如果连回忆都被剥夺了,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为什么我总觉得我最近好像忘了些什么。”
金癸苦涩地笑笑,“放心,星君你忘记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因为,重要的事是不会忘的。”
“是么”,角宿喃喃地重复道,“重要的事是不会忘的。那么”,角宿从背后环住金癸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