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慰的眼神,好像面前的那个小伙子是他们全部的期望……
对不起,父亲、母亲,我没有成为你们的骄傲,还给你们带来了这种痛苦……罗凌捂住嘴,压抑得浑身颤抖,自责和悔恨深深地驻扎在他的心底,不可自拔。
罗母的手一直握着儿子冰冷的手,并且在做着无意识地摩擦,似乎要把自己的热量传到对方的身上,让那一只手能够带上点温度。
罗凌一直陪着她,眼神专注地落在她的身上,时不时抬起手,替她撩起落下耳朵的刘海,即使,头发根本不会被撩起来,他只会是徒劳无功。
忽地,从厨房出口响起了嘶哑的声音——
“孩子他妈,我已经把饭煮好了,这是孩子吃的最后一顿晚餐了……”
罗凌“唰”地回头,是罗父。他的眼角又shi了,他撑着身子站起来,小心翼翼地立在边上,目光看着年纪仿佛大了一圈的老人,心疼的无以复加。
罗母听到老伴的声音,终于转过头,脸上依旧面无表情,仿佛已经僵硬。
罗母看着罗父,呐呐道:“……就不能再等几天?不是说头七,儿子会回来么?怎么什么都没有?”
“已经来过了,我们看不见而已。”罗父看着罗母,叹了一口气,露出苦涩的表情:“我也想再等几天,但要让儿子入土为安,孩子他妈,你也不想让儿子变成无家可归吧?”
罗母扭过头,看着安静地没有回应的儿子,终是缓缓点了头,只是她的眼里,透明的ye体慢慢流出,落下,shi了衣服……
罗父走近,揽住她的肩膀,劝道:“吃点东西?”
罗母摇摇头,她不想和儿子分开,一秒也不想,一旦想到第二天天亮,她就真的再也见不到儿子,恐惧就在她的内心生根发芽……
罗父赶紧安抚地拍拍罗母的背部,这才让罗母的呼吸顺畅了一点,他说道:“你再不吃,明天还有Jing神去送儿子?到时候倒在了半路怎么办?”
罗母害怕地拉住罗父的胳膊,紧张地说道:“吃,我吃……要是我倒下了,你就把我拖着去……我不能不去送儿子最后一趟的……我舍不得啊……啊……”后面那一声,就像是从胸腔嘶吼出来的不甘……
罗父同意下来,连忙点头:“好,好,那去吃饭,不会倒下不会倒下的……”
罗凌靠在墙上,仰着脖子双手不停得抹着眼泪,看着父亲小心翼翼地给母亲擦脚,换上拖鞋,搀扶着母亲进入厨房,身体像是突然就是失去了骨架一样立马滑了下来……
白发送黑发,他是有多残忍!才会让父母如此痛彻心扉!
这一夜,罗凌陪在双亲的身边,守着自己的木棺,等待天亮——
第二天。
殡仪馆。
罗凌发现这个梦似乎长得不可思议,因为在他的感官里,似乎身边每一件事情的发生和每一处事物的摆放,都是那么地细致清楚,就像是身临其境一样。然而,当他伸手去碰触的时候,总是摸不到任何东西。
但是,他感谢这个梦境,就算带给他的只有痛恨和后悔,总之,他还能看到父母。如果,能够一直呆在这里——
殡仪馆里面的人对待每一个人都是一个表情,无论他们面前尸体的家属是冷漠,是哀嚎,还是崩溃的,他们照着规则一个步骤一个行动,残忍无情地拉走躺着尸体的担架车,视亲属的恳求于不顾……
罗母扯着担架车的边缘,神色慌张地哀求:“女士!女士!请你慢一点好么,让我再多看一会他……他是我的儿子啊……”
罗凌见到母亲的手指骨节已经扯得通红,焦急地跟在她的身边摇头,他看向父亲,想让他来安抚一下母亲,然而,那个男人的手正拽着担架车的另一侧,挥开了前来掰开他手指的旁人,脸上平时那稳重的表情被打碎,他正在无声地进行着抗议……
罗凌停下了自己的举动,他的视线久久留在这一刻,心头仿佛被榔头狠狠敲了一记。
最终,担架车还是被推到了火化室。
很多穿着制服的殡仪馆工作人员分开了这两位阻止他们工作的老人,还有一个年级较轻的小姑娘似乎在安慰罗母。
尸体被装入一次性包装袋中,缓缓地放上火化台,慢慢地推进炉子。
有两个工作人员挡在罗父和罗母的面前,防止有意外的情况发生,例如,情绪激动的会靠近炉子,这会让他们很难进行工作。
罗母的眼神紧紧盯着儿子的身体,即使除了一个黑色的包装袋外表,她什么都看不到了。罗凌看到母亲的脑袋埋入父亲的肩膀。终于后知后觉地看向火化炉——
橙红色的火焰瞬间淹没那具身体,半个多小时后,火化台冷却了下来,有人在罗父身边低声询问了几句,罗父缓过神,点点头,就来了另一个人,戴着一副白色的手套对降下来的火花台上面的白骨熟稔地进行纳骨,放入一个骨灰盒。
而罗母,已经晕过去了。
罗凌呆呆地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那些已经看不出任何形状的骨灰,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