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两步,凑到骆崇眼前,仔仔细细地看着这个男人的脸说:“骆崇,你觉得耍我好玩儿吗?”
骆崇看着这样的乔渭,知道现在他什么也听不进去,只能看着他的眼睛,说:“渭渭,我没有耍你。”
乔渭听到跌跌撞撞地往沙发走去,拿起茶几上的病历捏在手上,说:“那这是什么啊?”
声音突然拔高,用力的摔了酒瓶,在一地残渣里声嘶力竭地问:“你跟我说,这他么是什么!”
“...是跟我说,因为我爱你,所以我他么把你逼疯了是么”
说到最后,乔渭眼眶里蓄满了泪却固执不肯落下,像一头困兽般声嘶力竭的筋疲力尽,他蹲下身,抱住双膝蜷作一团,把脸埋在腿上,低哑的哭泣,不知道在质问着谁,说着:“这算什么?这算什么啊”
乔渭难以描述自己得知消息后的心情,起初觉得荒谬,不可置信,然后安慰自己说,这不过就是骆崇的把戏,有什么好在意的。
可到后来,酒越喝越多,烟越吸越上瘾,而这些仍旧止不住心上泛起的疼。
抱歉,他乔渭真不是什么圣母,可就这一个,就他么骆崇这一个而已,让他的心咝咝啦啦地泛着疼,止也止不住。
香烟不行,酒Jing不行,就连时间也不行。
他口口声声爱着这个人,为了这个人受尽委屈搭进去半条命,自以为爱到足够了,就也放手了,这些年自问没悔过一分。
他以为自己不再是那个用尽全力也不能让妈妈抱起他的小孩,他也不是那个自以为可以用哭泣换来廉价父爱的幼童,他不是那个在爱里跌到头破血流、不谙世事的年轻人。他以为自己日渐而立,早已是一个成熟的大人。
可是,当他得知他所谓的爱快要将他口口声声爱的人逼疯,而自己却一无所知的时候,那种暌违已久的、深深的无力感再次席卷而来。
他曾经理直气壮地说,乔渭就是爱骆崇,可现在看来,这又算什么呢。
49.
骆崇看着蜷起来哭泣的人,他慢慢走近,蹲下身,将乔渭拥进怀里,轻轻地抚着他的后背,轻声地讲:“没事了渭渭,没事了,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
他轻声安抚着,直到怀里的人累到慢慢睡着,骆崇心里也觉得安静下来。
事隔经年,当骆崇再度把乔渭拥在怀里。
这一刻他竟难得生了好奇,他想,这些年他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时间如流水,将沧海换作桑田,将险峰磨成湖泊,大动干戈的爱恨也在日复一日的冲刷下也变得古井无波、一派安澜。
就好比骆崇在最初得知乔渭是真的离他而去时,胸口像有岩浆沸腾、躁动,以致他整夜难以安眠。
可这么多年,骆崇能够在反复听那条语音的时候,心底已不起波澜,夜深人静想起乔渭反而更容易入睡,甚至他可以很平静地提起乔渭。他觉得自己其实大约是平静而释怀的。
可这一刻,他再度将乔渭切切实实的拥在怀里,他想,这些年他到底在过怎样的一种日子啊。
那种许久未见的灼烫感再度席卷了这个男人的胸膛。
骆崇第一次承认,他觉得很痛,很痛。
痛入骨髓,痛彻心扉。
这个铁血冷漠的、从未求过任何人的男人,此刻抱着深眠的人,对着无人的寥寥夜色,声音低沉而压抑地乞求:“渭渭,回来我身边好么,回来好么”
他深深地闭着眼,一滴泪转瞬即逝地滑落。他说:
“宝贝,救救我,救救我。”
这个男人没有再步步为营地等着彼此冷静,用着一场蓄意的装醉,清醒地说着我爱你把人给哄回来,因为彼时明白他的放不下,所以留一个台阶就能把人哄回来。
而此时却是一种极深的无力感。
仿佛知道了无论做什么,都不会让他的爱人再回到他身边,明明不是死别,但他仍旧束手无策,无能为力。
好像知道了,我这辈子的漫漫余生,你终将不会和我一起度过了。
了无生趣。
所以只剩低到尘埃里的乞求,求你救救我。
而这些,他也不过说给还未散尽的烟味和酒气,对着他怀里的人,他想,他还能这样抱他一次。
他该知足。
爱当真是一件卑微又贪婪的事。
那场闹剧般的事故,以一种惨烈的方式让他终于可以坦白自己的心,可却又知道,自己连求他回头的资格都已经没有。
他心甘情愿地把心捧出来,无论是被支配喜怒哀乐,还是被控制心绪起伏,他愿意低到尘埃里的爱一个人。
甘之如饴。
可是,不能了。
乔渭不要了,这样的自己也不好再放在他面前了。
骆崇,虚长年月,照旧是那个胆小鬼。
原来不敢承认自己爱着乔渭,现在啊,是不敢让乔渭爱他。
他将人轻手轻脚地放到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