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丧礼,某某皇子亲自前往将军府,就连圣上,都派了人前来……
他面无表情的听着,可他想知道的更清楚的事情,却被手下一语带过。
比如秦老夫人自从得知此事便重病在床,比如秦老将军一夕之间仿佛真的有了垂暮老人的模样,比如葬礼上只有秦峥的幼弟秦逢勉强Cao持着这一切……
这些话,是一个皇子所不必了解的,是他重重算计中可以舍弃的。
没了长子,幼子尚且不能担当大任,哪怕老将军一生戎马,也阻拦不了秦氏在朝中的尴尬境地。
这朝堂啊,人心比虎狼更可怕!
靖珩知道,在此关键时刻,朝野上下无数双眼紧盯着他,他不能松懈,也不敢松懈。
他只是,偶然的那么一瞬间,想起那个人温和的眼,温热的手。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在得知秦峥死讯的第二天,他独自去了天桥,那是他儿时与秦峥第一次偷偷跑出宫去的地方。
他独自走过杂耍艺人的圈子,独自走过一个个热闹的摊子,最后在一个老汉手里买了一包糖果。
劣质的糖果,含进嘴里一开始是甜得腻人,最后却变为了浓得化不开的苦。
“你看,这糖和你先前偷偷带给我的明明长得一样,怎么如今……竟变得这般苦涩了呢?”他轻轻道,却不舍得把剩下的糖果扔了,反而仔仔细细的包起来,自言自语道:“等你回来了,本王非得好好让你尝尝不可!”
他话说的干脆,人却有些恍惚。
因为他知道,那个人,是回不来的了。
那个人,为了他,葬身于那片荒凉战场。
死无全尸。尸骨无存。
……只余下一柄断了的画戟。
“下雪啦!”街上传来孩童的嬉笑声。
他抬起头,看雪花纷飞,闭上眼,感受着雪落微凉。
口中的苦涩久久不散。
他现在后悔了,可木已成舟,无力回天。
漫天飞雪再一次掩盖苍茫大地,很快街上只剩下他一人。
感受着这无边的空旷,和寂寥。
他突然想起有一日,苏家太傅负手低yin的一首诗:
“葛生蒙楚,蔹蔓于野。
予美亡此,谁与独处!
葛生蒙棘,蔹蔓于域。
予美亡此,谁与独息!
角枕粲兮,锦衾烂兮。
予美亡此,谁与独旦!
夏之日,冬之夜。
百岁之后,归于其居。
冬之夜,夏之日。
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他现在终于懂了,可已经太晚了。
☆、21
春季正是温养身体的好时候,但也是身体最易出问题的时候。
当天气渐暖,靖和却因一场踏青病倒了。
桓澜自是因此忙得不轻。
而“病重”的某人此时正舒舒服服躺在院子里,半眯着眼睛享受这春日暖阳。
“嘭!”这是桓澜重重放下药碗的声音。
靖和瞧他板着一张脸,心知对方气还没消,只得在心中默默叹一口气,面上却是一副情意绵绵唇角含笑的模样。
果然,桓澜见他这样,面上一红,却又立刻板起脸。
事情要说到十日前的踏青。
那日桓澜本想跟随,靖和却道有随侍医官,桓澜便也不曾勉强,谁知到了晌午,本是好好出来的一个人却是面色惨白的被抬了回来。
桓澜那一刻只觉得一片晕眩。
谁知把了脉后才发现对方好得很,虽说孱弱了些,但多日来养的底子还在,经靖珩提示方才草草编了段话带给外边那些人。
虽知晓这只是靖和靖珩商量的一场戏,可他也实实在在的被唬着了,可偏偏对方身子稍有好转,自己想折腾也下不了手,便只能在每日熬的药汁子里多加上一钱黄连,看着对方苦着脸喝下去的模样方觉得气顺了些。
由此,靖和也就任命的喝了这十几日的苦汁子。
自作孽不可活,谁说不是呢?
不过经由此事,靖和也略略知晓了自己在这小大夫心里的地位不轻,虽说每日里喝的药要比先前的难以下咽许多,却还是甘之如饴。
也因此,靖和渐渐的开始和桓澜吐露了一些他与靖珩的计划。
本是打着不让对方Cao心的算盘,却忘了自己身子骨本就是个不让人放心的,竟惹得对方虚惊一场,对此,靖和也只能暗暗叹息一声了。
春日既到,春狩也就开始了。
皇后戚氏也乘此机会恳请圣上免了禁足的靖逍的处罚,毕竟春狩是天家大事,若有皇子缺席,天家脸面上也不好看。
靖珩知晓这件事的时候也只是冷冷的勾了下唇角。
靖和也只是垂下眸子吹了吹手中的茶盏,毕竟戚氏一族早已被朝中那一位视为眼中钉rou中刺,再加上靖逍先前的举动已经失了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