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罢,浑裘我包你们性命无虞。”裘万盏大喇喇地拍了拍他们的后背,说着,将腰间的酒葫芦解下,塞到其中一人的手中,“你们若不放心,我把我的宝贝葫芦作为抵押,这可是我的命根子!”
酒葫芦一出,几名弟子勉强将心放了下来,终于还是小心翼翼地提气一跃,踏上了“糖葫芦”。他们身法虽算不上高明,但能跟在裘万盏身边的,也算是功法扎实,若只是立于灯笼之上,对他们来说,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待他几人站定,只听得裘万盏一声“站稳喽”,脚下的灯笼,竟然稳稳游弋在跳沫翻波之间。飘至江心,骤然出现几处涡旋,越来越大,朝“糖葫芦”扩散过来。这时只听一阵衣袂翻飞声响起,裘万盏从岸边陡然跃起,身形如鹰,掠至“糖葫芦”一端“砰”地用脚一挑,那承载着数人的“糖葫芦串”居然从江面上一跃而起,在空中划过一条完美的弧线,继而平稳地落在对岸。
虽然已料到自家长老不会让他们走寻常路,这又是涉水又是凌空的一段路程,让一干弟子都难免变了脸色,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裘万盏倒对自己的成功运送表示十分满意,隔着江面朝刚落地的弟子喊道:“把棍子扔回来,祝老还等着过去呢!”
白发苍苍的祝长老瞥了他一眼,复杂的表情暴露出了他的心声——并不是很想过去。
那边气息稍平的丐帮弟子拿起盘花棍,有些为难地喊道:“该如何将它扔过去?”江面如此宽阔,他们臂力有限,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盘花棍落到对面去。
裘万盏闻言,不在意道:“你们只管扔。”
话虽这么说,丐帮弟子也憋足了气力,奋力将盘花棍朝空中抛去。就在盘花棍下落的一刹,裘万盏蓦地拔地而起,江风阵阵,吹动他破烂的衣袍猎猎作响,涛势雄浑,他暴涨的真气却将那狂涛颠浪生生压了一头。弹指之间,他在空中几番起落,已抄着盘花棍,落到了岸上。
沧溟涌波,滴水未沾。
“好俊的身手!”晏栖香赞道,“早就听闻裘长老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裘万盏也不客气,哈哈笑道:“原来是独步寻花晏公子。晏公子的大名,浑裘我也听闻已久,奈何浑裘不是佳人,总与晏公子缘悭一面,今日得见,也算是不虚此行!”
晏栖香花名在外,不少江湖中人都对他抱有几分好奇,这种好奇往往还参杂了嫉妒、厌恶、不甘等复杂的情感。与许多道貌岸然之人的反应不同,裘万盏的态度倒是洒落坦诚,霁月风光,让晏栖香生出不少好感。
他摇了摇纸扇,面上的笑容更真诚了几分:“裘长老客气了,在下方才领教了裘长老的身手,才知道长老的安所知棍不仅是修炼棍法这么简单。”
丐帮棍法中最有名的虽非打狗棍莫属,但驱蛇棍法、哭丧棍法亦属于诸多棍法中的Jing妙所在。而裘万盏偏偏不按这几种棍法修习,说是要以酒入武,自创了一套“安所知棍法”。这棍法名字因一句“扬袂挥四座,酩酊安所知”而起,倒也无处不彰显着裘万盏对酩酊大醉的追求。江湖中人,几乎没人见过完整的一套安所知棍,只能从裘万盏施展的一招半式中推测这棍法的威力。不少丐帮弟子亦想要学习这套棍法,可都有始无终,按裘万盏的话说,皆是由于酒喝得不够多。
像晏栖香这般游戏风尘之人,当然对裘万盏不拘一格的棍法十分感兴趣,百闻不如一见,今日虽只见到只鳞片羽,亦觉颇有所得。一时间情绪高涨,技痒难耐,也朝江边走去,准备一展身手。
与先前几人利落干脆的身法不同,他的身法更多了几分飘逸隽永的味道。胥涛回荡,他隐现在浪chao中的身影,也如他脚下的红灯笼一般,浮浮沉沉。然而陌上琼英,又如何不随风浮沉,这飘游之感,也恰恰是他“陌上飘琼”身法的Jing髓。灯如艳花,在江上绽放,他似清风一缕,将灯花轻轻拂下,于翻涛喷浪间,将这朵艳花轻柔地吹向了对岸。
这边是鲲鲸喷荡,扬涛起雷,那边他却是飘然快拂花梢,在轻柔与强劲的博弈间,他已无声落地。
“晏兄轻功的Jing妙之处,我今日算是见识到了。”贾无欺感慨一阵,随即问岳沉檀道,“咱们该如何过去?”
岳沉檀不答反问:“你想怎么过去?”
贾无欺想到前番岳沉檀背着他在赌场中与人交手的情形,不由道:“要不我背你过去,你之前——”
话还没说完,就见岳沉檀眉头一剔,打断他道:“你之前曾背过我,如若为了还礼,大可不必。”
听到这话,贾无欺撇了撇嘴不甚高兴道:“谁会一码一码算得那么清楚,我才不是为了还礼,就是想让你也享受享受被人背着的感觉罢了……”
岳沉檀见他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无奈地刮了刮他鼻子,道:“是我说错话了。后面必有大战,无需在此耗费体力,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知道啦。”贾无欺被他专注的视线看得脸热,忙别看脸道,“那敢问岳少侠准备如何渡江?”
岳沉檀微微一笑道:“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