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大殿上,金黄色案桌上不见人影,却见着两只小毫在一本册子上,各占一页,挥洒笔墨,纪录大殿上的每一字一句。录事簿三个大字贴在蓝色的书皮上,此簿乃为两界一轮月一回朝会所用,凡纪录上的字句,两界皆能看见,一页为天宫朝会所言,另一页自然是地狱门朝会纪录。由於一轮月的朝会纪录皆会被彼此探究,久了两界也不会在这月办一回的朝会上,大放厥词,说话多有保留。
可今日,却被那老实质朴的天引也打破了以往的惯例。
「父皇,那大将伤了凡人,却不禀报,这等大将,天庭不能用!」
「大皇子……」一旁仙人赶紧出声阻挡他多说。
天界大将伤凡人,破天地约守,本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得掩盖了事,却被傻愣愣的天引无意中说溜了嘴。
「你说什!」天神紧握拳头,话语间已有警告的意味。
「……父皇,这可是破坏规定啊!就这麽了事,被地狱门知道了,岂不……」天引说得大声,就用着他老实质朴的嗓音,在大殿上逐字逐字地说得分明。
「住嘴!」天神一掌拍像案桌上,发出巨响。
他脑门露出青筋,跳动的血脉,发红的双瞳,瞄了眼一旁的录事簿上的小毫,小毫挥洒笔墨将每句都记上。
蠢!他这个愚蠢至极的孩儿!
天引一脸惊吓,赶紧低头,跪趴於大殿之上,他敛下眼,眼里流动光流,能知情知爱的自己,也看清了父皇幼稚的慾望,欲统掌三界,一手掌大权,却将蓝影逼向死路,轻蔑生命,偏颇天界大将。三界,真由此等自私、眼界狭隘之主掌管,实乃不幸。
他微抬眼看了眼录事簿,地狱门已经知晓此事,尊王也立即对此下文,吁令天界惩处大将,也下了文令说上鬼后误杀天玺,有错在先,一命还一命,地狱门可以不计较天神私下处惩,反问了天庭,是否也能退一步,维持两界和谐。
天神一见录事簿提问,单掌一挥,拍掉了录事簿,再次震怒。
「好一个不计较!真的是好一个不计较!」捂上胸口,侧头瞪向天牧,问上一句:「你说。这事该如何。」
天牧一凛,吞了口口沫,袖子里交握的双手,发抖,颤得厉害。
「儿……儿……以为……」看了眼天引,见他冷眼看着自己,赶紧别过头,一阵胡言乱语:「儿臣以为父皇已下诛杀令……追杀蓝影……这便……便够了。」
天神一顿,一个踉跄跌坐於大座之上,瞪大双瞳看着天牧。
「天玺乃为保护蓝影所伤……儿臣以为……诛杀他一人……」
天神再次拍掌,一掌打碎了案桌上的茶杯。
「闭嘴!孽子!叛臣!你这厮……你这厮!」怒气更甚,将桌上茶杯掷出。
天引误说大将伤凡人之事,乃是他本性纯直,有话直说,况且处理一名伤了凡人的大将,於天庭根本无所谓。而天牧本性机灵,天资聪颖,今日却在两界朝会,提起他对凡人韩凛所下之诛杀令,这不就摆明了,让自己这天神,得自己惩处自己,颜面扫进,甚至影响天界权威!
他眯眼紧盯着天牧,就想看清他是否已冲破元神,动了不该动的念想,抿唇沈默,心里起了疑窦。
他冷眼看着天牧,怀疑他,有了谋夺天神之位的歹念。
「凡人韩凛乃为杀害神子天玺的罪人,此令已出,各神众仙,先活捉审盘,再下罪例。天牧……不,天引,此事由你掌权,活捉韩凛。」
「是!」殿堂下天引一声回喊,喊得铿锵有力。
事,成了一半。
他低头眼尾微微弯起,再抬头又是那脸老实样,走向天牧,一脸好大哥的模样,伸手欲拉上天牧,却被他拍开。
天牧低着头,一副狼狈胆小的模样,他害怕天引的那双眼瞳。
「不要靠近我!」仓惶地跑出大殿。
殿上仙神纷纷望去,每人你一句,我一言,都说着天牧去了一趟地狱门後胆都给吓破了,终日都躲在自己的宫里昏昏沈沈,胡言乱语。
天神眯眼,面上的沈默更显Yin郁。
天引倒是开口了。
「各位,我这三弟身子不爽,才……才待在宫里,绝非你们说的吓破胆。」好意的说明,老实的模样,却让大臣们一遍倒向他,说他心善肚量大。
除天牧,拢大臣,夺大位。
他自是脸红故作谦虚,还故意绊了脚跟装纯朴,搔搔头,将心思藏在这些表面之下,拱手後缓步踏出大殿,走回宫府,府中天兵双手呈上一方盒,说是一小草Jing捡着的,盒子上还写着天引的名字,才让送回。天引先是一愣,却见着木盒上刻着一座小桥,写着奈字,勾起一抹笑。
「打赏小草Jing,这盒子,本神子找得急了!」
他将木盒抱回房中,手抚上木盒小桥,单挑一侧眉头。
鬼刹罗君给的?
打开盒盖,微微一愣後,勾起嘴角,再次阖上木盖,单手一挥,盖上金光粉,藏於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