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宿舍楼灯火通明,刚刚发生的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大部分学员的生活。
多稀奇啊,种间竞争反应。
缪子奇无缘无故地想到了刚上大学时的第一节 信息素抵抗课。那节课的教授带了橘子味的人造omega信息素,班上的同学除了他,基本上在信息素扩散的刹那,不受控制地躁动起来。缪子奇记得自己并不是不躁动,而是理智占了上风。
他知道那不是属于自己的omega,知道那只是个测试,也知道抵抗能力越强,未来在工作中越不容易受到干扰,也正是因为缪子奇的“无动于衷”,教授在学期末给了他高得近乎离谱的分数。佟夏还因为这个分数,嘲笑过他“性冷淡”,说正常A怎么也得躁动一下,没体验过种间竞争反应的A生是不完整的。
于是缪子奇的人生“不完整”了三年多,直到大四,遇上白易,他终于在九月末的夜晚认真思索,为了一个O的信息素对另一个同类产生厌恶的情绪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说出来估计没什么人信,“性冷淡”如缪子奇,在感情上却对情投意合抱有变态的执着。在他看来,心动的意义远大于因为信息素而产生的性冲动,所以才会三番五次地提醒白易,就算要找alpha,也一定要找Jing神上情投意合的A。
只是他说的,白易都听进去了吗?
缪子奇没由来地烦躁,同为A,他不会不知道佟夏究竟去干了什么,但是一想到佟夏很可能对青梅味的信息素产生了反应,alpha的心就火烧火燎地疼起来,仿佛有几簇炽热的火星在迸溅,而这些火星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快烧成了燎原的火。
好在夜风带来了几许清凉,缪子奇如梦方醒,他站在空荡荡的小道上,视线尽头是教职工宿舍掩藏在黑夜中的破旧楼房,那些时隐时现的火光仿佛时光的剪影,多年前缪子奇也曾经作为新生来到这里寻找自己的教官,就像今天的白易,对比自己没大几岁的学长全身心地信任。
只是缪子奇是alpha,白易是omega。
他心里生出几丝无能为力的苍凉,同时生出类似怨恨的纳闷:那时为什么不去问问教官,如果未来有机会面对omega学员,要以什么样的态度、什么样的心态面对。
可惜他再也找不到人提问了。
自从踏进城郊校区的那一刻起,缪子奇以及同届的学员们就背负起了曾经的教员的重担,刚能展翅翱翔的雏鹰迅速投入到充满血腥气的“战场”,成长伴随着血与泪,并肩前行的人越来越少,连教导他们的前辈都相继离去,缪子奇便意识到自己走的是一条孤独的道路,一条注定永远无法回头的道路。
也正因为如此,缪子奇才对omega束手无策。
那是脆弱又美好的生物,与他毫无关联,缪子奇有时想,自己起初之所以想找个beta过日子,归根结底并不是厌恶A与O之间的羁绊,只是怕真的标记了一个O,无法做到时时刻刻的陪伴。
说的再严重一点,倘若出了意外,难道要耽误人家一辈子吗?
那个被他标记的omega有什么错呢?只因为爱上了他,就要一辈子忍受伴侣离去的伤痛。
这世界上哪有人不敢触碰美好,真正不敢靠近的原因只可能是怕破坏美好。
缪子奇抱紧了怀里的衣服,仰头凝望着繁星璀璨的夜空,强迫自己将纷乱的思绪撇净,不再去思考突然出现的异样情绪源自何处,却又毫无预兆地想到了青梅的味道。
的确挺好闻的,缪子奇想,他永远也不会和白易说这句话。
缪子奇回到宿舍的时候,白易正抱着枕头打盹,听见开门的声音,一个激灵醒了。
“学长。”
“刚刚给室友打电话了吧?”缪子奇把宿舍里的灯关掉,转而开了书桌上的小台灯,“明明那么困还硬撑,图什么?”
“我想看学长打架!”
“看热闹不嫌事大。”缪子奇责备地瞪他一眼,“种间竞争对omega来说很危险,一不小心卷进去会造成严重的后果,你难道没看过吗?”
白易揉着眼睛反驳:“看过。”
“你看了也是白看。”alpha的语气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气。
他被alpha说得怔住:“学长,你为什么生气?”
“我没生气。”缪子奇生硬地转移话题,“这是你的衣服,还有力气去洗澡吗?”alpha将王才德整理好的衣服塞进白易的怀里。
换洗的衣服原本叠得整整齐齐,结果被缪子奇一塞,掉出条纯棉的白色内裤。
缪子奇:“……”???
纯白的内裤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在alpha眼中却像是一片白色的雪花,动作无限拉长,姿态优雅,飘飘悠悠地坠落,最后在他俩的共同注视下,软踏踏地团在地板上。
缪子奇看也不是,拾也不是,竟维持着弯腰的姿势整个人僵住了。
还是白易最先反应过来,他飞快将内裤藏在一打衣服里,轻咳着问:“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