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这么多年,知道他特别疲倦的时候睡得早也醒得早,经常半夜就觉得饿了爬起来觅食。今天也不是他第一次给自己准备宵夜。
只是内心的感动绝不比第一次的时候少,安思弈怀着愉快的情绪扒了几口意面,里面放的全是他喜欢的食材,可是味道却有些奇怪。
按理来说,一向厨艺很好的时棋不应该会在调味上失败才对。安思弈盯着灶台上的调味罐看了几眼,然后才发现了问题。
放盐的调料瓶和放糖的调料瓶被互换了位置。
上一次时棋给他做饭的时候就说过,家里的盐用完了,下次去超市要买盐。他当时确实跟时棋约好了等忙完手里的工作就陪他一起去逛超市。
也就是说,这几天时棋没有自己做饭,然后还把要买盐的事情给忘了。
突然就想起了两天前的电话。
时棋跟他说:“安安你不回家我都没心思做饭了。吃了几天速冻食品,就快要因为营养不良生病了。”
安思弈当时还在忙,所以只是笑着随便应和了两句,叮嘱他一个人也要好好吃饭,然后就挂了电话。
他当时其实没怎么把他的话往心里去。毕竟时棋这个人嘴上经常没几句正经话,特别是在床上的时候,就跟解放天性似的,sao话多得没边。
所以他没想到,时棋真的这么多天没开火,以至于都忘了家里已经没有了盐这件事。
他又吃了几口意面,很甜,配合着rou酱和蔬菜,整个味道都很微妙,可是却不觉得难吃。他默默的吃完了一整盘面,顺手洗干净盘子,然后才起身回卧室。
在回卧室的途中他去了趟客厅,时棋的日程本就放在桌上。他们之间向来没什么秘密,而安思弈出于对时棋怎么会没有把买盐这事写到备忘录里的好奇,便翻开他的本子看了看。
时棋确实把这件事写在了备忘录上。
可是他的重点不在买盐上。他写的是:“近期和安安去趟超市,买点他想吃的菜,回来做给他吃。”
而买盐这事,只是被他在句末用一个小括号,把salt这个单词括起来,看上去自然不如那一行大字醒目。
安思弈就在一瞬间觉得鼻子有点发酸。突如其来的感动攀上心房,搅得他眼眶一热,视线突然就有些模糊了。
他蹑手蹑脚的回了卧室,时棋睡得很熟,半张脸都埋在枕头里,他嘴角微微向上弯起,像是做了个美梦似的,睡相就如同一个稚嫩的孩子。
安思弈躺到他身边的时候,他便像是寻得了心爱的玩偶一般,把安思弈搂进怀里,抱得紧紧的。
望着恋人毫无防备的睡颜,安思弈心想,他会记住这个夜晚的味道。
那不是他先前吃过的意大利面的怪异味道,而是满满的快要溢出心脏的,幸福的味道。
-
安思弈和时棋是在大二下学期的时候一起决定出国的。
当时他们都在数学系,依旧一起瓜分着班级前两名。时棋偶尔还是会输给他,可出国前那次测试,他们考了一样的分数,同时拿到了出国的名额。
2+3的项目。意味着他们要一起在国外呆至少三年的时间。安思弈思考了很久,在回家办签证的时间里,终于跟家里摊了牌。
文老师认真地听完他的话,在沉默了许久之后,才看着一脸担惊受怕的他,笑着说了一句:“你真的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们的关系不一般啊。”
或许是从当年那个一起出逃的夜晚开始,时棋为他挨的那一巴掌,就让文老师看出了端倪。
只可惜安思弈的妈妈勉强算是亮了绿灯,他的爸爸就没那么好对付了。
虽然签了协约不能打孩子,但这不代表他不会采取别的强硬措施。
安思弈的爸爸当即决定扣下他的签证,不让他出国,还逼迫他和时棋分手。安思弈当然不愿意,和父亲狠狠的吵了一架,把这些年心里的委屈和痛苦都说了一遍,父亲这才终于有点动容,最后把他的护照重重地砸在地上,说了句随你便吧。
安思弈看得出来,父亲最后上楼去的时候,看他的眼神里,带着满满的不解和失望。
就像当初在他的屋子里剪掉他的小裙子那时,父亲会说,他不明白,他想不通,为什么自己的儿子会是这样的。他接着开始从自己的教育方式上找原因,就好像安思弈得了什么顽疾一般,非要分析出个因果来才肯罢休。
安思弈早就明白,让父亲理解自己几乎是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如果不是因为真的很爱时棋,他可能会完全放弃和父亲做任何的交流,就像十七岁以前的他所做的那样。
安思弈的父亲在当地算是小有名气的企业家,从小就很希望他能从商,继承家业。所以,他在学习上对安思弈要求非常严格。可安思弈虽然遵照爸爸的要求认真上学,却对经商没有任何兴趣,也对父亲时常挂在嘴边的联姻没有任何兴趣。
他从十三岁就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他不喜欢女生,会产生性冲动的对象是男生。